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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室里没有人回答他。
“裴珉你在哪?没事吧?”
还是没有人回答他。
江白帆觉得不对劲,从兜里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电筒在寝室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
可是刚刚明明听到了摔碎了玻璃的声音。
江白帆拿着手机仔仔细细的扫过,在照到墙角的书桌时,江白帆猛地一顿。
他看见裴珉抱着膝盖躲在书桌底下,恨不得把自己蜷缩成一小团,嘴里压抑不住的滚出一声低吼,像是受伤后濒临死亡的幼兽。
而他的脚边是刚不小心摔碎的玻璃杯。
江白帆吓了一跳,热水瓶都来不及放,快速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问:“裴珉你怎么了?”
或许是听到了人的声音,或许是看到了亮光,裴珉缓缓扬起了头,脸色惨白,瞳孔中满是恐惧。
抬头看见是江白帆之后,他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抓紧了他的手腕。
“地震了,地震又来了!”
“不是地震。”江白帆一头雾水,脑子里面有疑惑,却仍旧解释道:“没有发生地震,只是停电了。”
伸手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抽回手去把热水瓶放下。
裴珉却是牢牢抓着他的手腕不放。
“别走。”
他的声音低哑中,带着控制不住的颤抖。
江白帆感觉他整个人都在抖,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更是冰凉,仿佛寒冬腊月天在冰水里泡过。
顿了顿,干脆将开水瓶塞到桌子底下后,用脚扫开地上的玻璃碎片后,蹲下/身,回握住了裴珉的手。
“我不走,别怕,我一直都在的。”
这一晚格外的漫长,一整晚江白帆都没眯眼,他守着裴珉,裴珉却是抓着他的手,眼睛没敢离开手电筒那点光半寸。
等到天快亮了,江白帆才控制不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亮了,金色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洒了进来。
江白帆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裴珉的手机一直在响,但他人已经没在宿舍了。
江白帆擦着眼睛看了一下,来电的是陌生号码,他想了想,没接。
可过了一会儿,这陌生电话号码便接二连三的打了过来。
江白帆皱着眉头想了想,这年头不是重要的事情,都会发微信,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打过来,会不会是急事?
可裴珉又没在,一时半会儿又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手机还在响。
江白帆犹豫再三,还是接了起来。
“喂!您好!”
“喂,你好,是裴珉先生吗?”
“哦,不是,我是他的……亲人。”
“裴先生呢?”
“他出去忙了,请问你有什么事?”
“我是他的心理医生卡拉,他已经有三个月没来进行治疗了,请你告诉他明天务必要来。”
“治疗?”江白帆一愣,“治什么?”
“治疗什么?”电话那头的卡拉也愣了一下,然后疑惑道:“您刚不是说是他的亲人吗?难道不知道他的问题?”
“抱,抱歉。”
“你是他的亲人,那你应该知道零几年的那场大地震,裴珉经历了什么?”卡拉的声音明显不悦,却仍旧耐着性子,将事情娓娓道来。
零×年的那场大地震,裴珉经历了,他曾经就是被埋在地下的一员。
年纪小小岁的他孤零零一个人被困在倒塌的家中,四十八个小时后才被搜救人员救出来……
地震过后,很多人都会有后遗症,最典型的就是怕黑。
这并不是胆小,而是这场活着都是万幸的灾难中留下的不可磨灭的阴影。
……
江白帆接听完电话,心口仿佛落了一块大石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难怪停电的那一刻,裴珉会条件反射的钻到了桌子下面,难怪他那么怕黑。
地震来临,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孤零零的被埋在泥土下,父亲母亲都不在身边,他要独自一个人面对着死亡的恐惧,他得有多绝望。
四十八个小时,二千八百多分钟,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狭小空间里,那大概简直比一个世纪还要长,当时年纪小小的他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接完电话,江白帆平复了一下心情,他擦了擦酸到发涩的眼睛,用冷水擦了一把脸,又出了宿舍。
转了几圈,才在北区找到裴珉。
裴珉一个人安静的坐在那儿,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也没回头。
江白帆也没开口说话,沉默的站在他身边。
两人一个坐在那,一个站在那,谁也没先吭声。
好半天,江白帆才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侧脸,酝酿着该怎么开口。
裴珉却先开口了:“是不是很可笑?”
“不可笑。”江白帆摇头:“人心都是肉长的,总会有恐惧的东西。”
他缓缓走过去,把手机还给了裴珉,“有人给你打电话了,你没在,所以……我接了。很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拿你的手机。”
裴珉接过手机,翻了一下来电显示看到那个陌生号码,顿时手一僵,“卡拉打过来的?”
“是。”
“他说了什么?”
“什么都说了。”
裴珉沉默了,好半天才又道:“那天他们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