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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看到那诡异的抽签UI开始,考卿就隐隐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虽然他一直自诩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相信人的主观能动性,但此时他内心的小天平却缓缓偏向了宿命论。
他一直在心里默念着,希望分配到的舍友们可以友善一些。
可是,当对面那两个萝卜傲慢地进屋时,他对美好正面例子的期待就消失了。考卿皱眉思考着,接下来要如何运用自己的智慧在这群男人之间周旋,才能尽量完整地、活生生地竖着走出这个节目组。
他给自己加油鼓劲:办法总比困难多,坚持理想不放弃。为了能唱歌,吃这点苦算得了什么?
何况,房间里是有摄像头的。
考卿看向房间角落,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房间里的三个摄像头都被人用T恤盖住了。他看到对面两人的行李箱敞开,里面衣服杂乱,猜测很有可能是这二位干的。
在考卿凝神思考时,对面两个萝卜娱乐的练习生还在摆弄节目组发的土黄色手机,毕世则没闲着,铺好了床又去擦凳子扫地倒垃圾,地面清洁完毕后,他双手环胸,看了眼室内陈设,扁着嘴思考了一会儿。
三张床是分别靠着墙摆放的,考卿和毕世的床挨在一面墙旁,两个大萝卜在另一面。中间则是用三张小桌子拼成的大桌子,上面各色物品堆叠着,杂乱得很。
毕世拍拍手,对宿舍里的各位说:“帮我个忙吧朋友们,桌子都放中间太堵了,不方便清洁。我们把桌子搬到那边靠墙的地方。分开放,按床铺分配桌子,这样以后找东西方便些,摄像大哥进来拍的时候也清爽些,你们觉得呢?”
刚才没有参与劳动的其他人看到骤然整洁的宿舍,慌忙点头,并付诸行动。
搬完桌子,毕世伸出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笑着说:“以后都是住在一起的朋友,为了住得舒心些,咱们定个值日表吧。一周七天,周一1号床,周二2号床,以此类推,周日归我,怎么样?”
莫逢风举手发言:“那你不就要每周多值日一天了吗?”
“没关系,我很喜欢搞卫生的,在我们队里我可是雷打不动的卫生委员。”毕世又笑出了两个小梨涡,眼睛弯弯的,“那就这样决定啦?可以吗?”
毕世似乎有种奇怪的魔力。他说话时温声细语的,语速不疾不徐,让人联想到惠风和畅的晴天。听起来柔和舒服,没有任何强制性,却很想照他说的去做。
众人齐齐点头。
毕世从包里掏出几块夹心小饼干和巧克力,逐个分发。
接过小零食的舍友们乖巧道谢。发到考卿时,他发现毕世在发小零食时脸上的笑意非常慈爱,就像在说“小朋友真乖真听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考卿发现,此时整间宿舍里的氛围都变得不一样了。
在这类似幼儿园大班的古怪氛围里,考卿很快洗漱完毕,并以远超自己预计的速度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考卿被自己枕头下方的细微震动声震醒。
节目组没收了学员的个人手机,但是出于对未知集体宿舍生活的恐惧,考卿还是悄悄藏了一个。
他赶忙调了静音,披了件外套,把手机捂在怀里,快步走向走廊尽头的洗衣房。洗衣房后面有个杂物间,大早上的正常人应该不会来这里。
昨晚考卿在这层楼逛了一圈,发现了这块没有摄像头的宝地。
他躲进杂物间,接通了电话。是远在英国的Jeff,考卿最好的朋友。
Jeff是考卿在高中时期的同班同学,当时班里只有他们两个中国人,他们性格脾气也相投,因而很能聊到一块去。
“早啊Keith,选秀生活怎么样,遇到麻烦没?”Jeff活力十足地问。
“还行,暂时没遇到很奇怪的人,都挺正常。”考卿说。
Jeff语重心长地说:“你要好好保护自己啊,我听说有些选秀节目含0量特别高,离开视线的水就千万不要再喝了。”
考卿无奈地揉着自己的眉心说:“知道了,会注意的。”
Jeff的担心不无道理,考卿确实险些在这方面栽了跟头。
那是在三年前的开学舞会,有个胆大包天的小基佬勾搭考卿不成,就在他的酒水里动了手脚。当时Jeff正在和一个漂亮女生搭讪,女生朝考卿的方向努努嘴,问:“你朋友?”
Jeff点头。女生说:“他还挺有名的,他那杯水有问题,你要去提醒他吗?”
Jeff把考卿从好几个小gay的包围圈里拉了出来,和那个女生细细聊起来,才知道考卿在学校论坛里早已被扒得底裤都不剩了。
原因无他,惟“基佬天菜”尔。
在那之前,考卿虽然知道同学中有些是基,也知道有很多男生一看到自己就非常热情,但他一直以为回避和拒绝就可以解决问题。他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那些很少一部分的gay对他也只是一时兴趣或者凑凑热闹,不会对他的生活产生影响。
直到他潜入了那个传说中的学校论坛,看到了那条扒他的帖子。
考卿被满屏“梦中情1”的跟帖发言震惊了。
他仔细看了发帖人贴上去的几张照片,那是他高中时的几张生活照,不知被谁偷拍下来的。那些照片里,有坐在教室窗边认真听课的,有体育课上打棒球的,有音乐课上弹钢琴的,真没什么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