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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更无法止住,那个能替她擦眼泪的人,真的走了。
第16章 渡津 散尽笙歌还明珠
作者有诗云:
【散尽笙歌还明珠 旧事缠磨好梦无】
【秘辛琢磨作玉色 云起渡津朔风拂】
王钊头也不回走出教坊司大门,不似方才的果决,背影有些跌跌撞撞。
安惟翎尾随着他,夜已深,大概是不愿吵醒夫人,王钊绕过卧室,走进了自己书房。
安惟翎躲在屋外窗下偷看,王钊取出火折子要点油灯,却不知为何,双手颤抖不已,试了好几次,那火折子始终没燃起来,他恼得一把地将它扔在地上,又垂首站了许久。
有水滴落在地面的声音,他用力喘息了几口,喉音浓重。
安惟翎似是看到了奇景——这么大个老男人,也有为情所困到哭的时候!怪哉!丢人!
安惟翎看不得这样的黏糊,正事要紧,她取出之前从郭樱那要来的蒙汗药,随手扯了片灌木叶子将药粉卷起来点燃,烟雾顺着风向飘进王钊的书房。
王钊似乎已经哭完,他整理好气息,重新捡起地上的火折子,点燃油灯,收敛了情绪,转身去书桌上拿了本书看。
安惟翎等着药效发作,可半刻钟过去,王钊丝毫没有要晕倒的迹象,安惟翎心里暗骂了郭樱一句“忒不靠谱”,从怀里取出五步倒,想了想,塞回去,又取出含笑半步癫。
她皱着眉,觉得很为难,本来是要把人弄晕过去的,现在蒙汗药失灵,剩下的五步倒乃绝命散,固然不能随意给人用,可含笑半步癫这种混账玩意儿就能用吗?难道不能把人药晕就要退而求其次,把人药傻吗?
郭樱害我,安惟翎翻个白眼。
她这厢正进退两难,王钊突然把手里的书伸过去,放在油灯跳跃的火焰上。
好像是那本《五代诗集》!安惟翎当即蒙好面,翻进窗户,一掌将王钊挥倒在地,把诗集啪地一下摔在地上,用鞋底踩灭书角上刚燃起的小火苗。
她正要弯腰捡起,王钊突然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宵小之辈!报上名来!”他恶狠狠地说着,右手一拳挥过来,虎虎生风。
安惟翎心里冷哼一声“不自量力”,抬掌正正接住那记勾拳,皮肉相撞的瞬间发出令人头皮发紧的闷响。王钊的铁拳砸到安惟翎的掌心,便不能再往前进一步,他十分惊讶于眼前这人霸道的劲力,仔细去看她,这人蒙着面,身形莫辨,只从腰腿处依稀能看出是个女子。
他心下茫然,这女子是谁?好强的功夫。
安惟翎微微侧腰,寸劲一出,掌心将王钊推得连连后退,与此同时,右脚轻轻一勾,掉在地上的诗集弹起,正好被她右手握住。
“阁下可是江湖中人?”
哟呵,就“阁下”了,安惟翎不理他,王钊听过她的声音,她不能说话,低头开始翻看那本《五代诗集》。
“阁下可是为安将军的事而来?”王钊知晓二人功力别如云泥,不敢轻举妄动,见她翻看诗集,很是紧张。
安惟翎随意点头,若说不是谁信呢?
“阁下神功盖世,为何要同安氏那等沽名钓誉之辈沆瀣一气?”
安惟翎好笑,难道要让我自己造自己的反?
“安氏独揽兵权只手遮天,朝中不满者甚多,阁下不若加入我等,共讨安贼。”
安惟翎吊儿郎当地摇头。只手遮天?夸张太甚。
王钊心里一阵愤懑,这人到底是谁?到底是哪边的势力?到底来干什么?关于诗集的事又到底知道多少?
可是方才过的两招,已让他知道自己毫无胜算。从戎二十年,还是第一次不战而败,心里颇不是滋味。
安惟翎看着那本诗集,皱起了眉头,有十几页是倒过来的,难怪王钊有时候正着拿,有时候倒着拿。
“阁下到底想要什么?”王钊急了,提高音量。
安惟翎不答,继续翻着手里的诗集。
王钊见她眼神里闪过的疑惑,知道她看不懂里头玄机,心下稍定。
“这只是本诗集,阁下莫要浪费时间,还给我吧。”
安惟翎将诗集塞进自己怀里,深深觉得王钊这人智力和逻辑都有问题。她抬眼看他,伸出一根食指,在眼睛下方比划了几滴眼泪,又在右脸上刮了两下,做了个“你好羞羞”的动作。
王钊猛然面红耳赤,刚刚哭的时候……被这人看到了?
趁他愣神的当口,安惟翎一记掌风挥过去将他打晕,又好心地把他拖到椅子上放下,隔着他袖口摸到了一个硬硬的小东西,她伸进去将它掏出来,是那只红宝石鸟,她想了想,顺手塞到怀里。
安惟翎如今已有十分确信,王钊并不是幕后那人。就他这种为了个小姑娘哭唧唧的德行,以及遇事总是搞不灵清状况的脑子,绝无可能策划这种阴谋。
之前听王钊和柳如眉的对话,安惟翎估摸着柳如眉该是半个外族细作,一直在替王钊这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