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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
阮清拍了半晌脑门, 只记得自己在跟裴逸下棋,至于怎么睡的,怎么上的床, 她是半点印象也没有。
就离谱。
她倒不在乎这些小节,只是想着梦中那种压抑的氛围,再结合她昏睡前看到那人的眼神,她心里总觉得不大舒服。
于是,没等她吱声,魔神残念来了劲。
“可算醒了,再晚一点,人怕是都要凉了。”
阮清一脚踹开那残念,夺回身体掌控权:“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我昏迷以后的事你都知道?”
她感觉残念似乎变弱了,还没细想,被对方嚣张的语气分了神。
“当然。”
残念嘚瑟着吐了两个字,等着阮清搭话,却发现人家压根没露面,等着她的下文解释。
残念顿时觉得无聊了。
她做魔神之前,就是修行界里出了名的魔头。没事都要整出点事来乐呵乐呵。
如今冷不丁吃了这一口狗粮,就算是我诓我自己,也不肯放过。
她笑得一脸风情:“你和那小子,都这样那样了,还装什么傻。”
阮清:“……”
哪样哪样?
她心底的问号打得太大,魔神残念不用看都领会到了。
“总之,人家已经为你慷慨赴死去了,临走倒是说了不少,痴心一片真情流露,我都替你记着呢,要不要听?”
阮清的重点顿时全都落在了“慷慨赴死”上。
她想到梦中那一幕,想到她惊醒时,金蝉向她振翅飞来的样子。
有什么轰的一声从心底攀爬上来,炸开,一直冲到了脑中。
她来到这里,咬着牙活了十年,一步步适应下来,再苦再难也不觉得算什么坎儿,直到今日,方才头一次感觉到这种什么也抓不住的无力与脆弱。
直到这一刻,她好像才反应过来,这是个真实存在的世间。
她想到他们之间,总是那人单方牵引,她随他进退。
她向来心大,说好听了是能容天下,说难听了,其实就是寡情寡义,没走心罢了。
这么多年,也就一个白石生慢慢走到了她近旁。
她就像个看客,笑着台上何人无耻,何人龌龊,何人好汉英雄胆,何人舞罢空落寞。
始终不曾看破,她也只是台上唱戏的那一个。
魔神残念没收到她的回应,便自顾自开了话头。
她看着自己的身体站在一方暖阳之中,挥手召来一团魔气,那魔气牵牵挂挂缠成两道人形,一个安睡于棋盘之上,一个静坐对面不发一言。
她看到裴逸满眼温柔的样子,执手相看再难自弃的样子,抱她睡在榻上的样子,还有,俯身轻吻她眉心的样子。
残念还在絮絮叨叨,那些裴逸只当是自我抒发排解的话,她一句不拉都记了下来,鹦鹉学舌。
阮清蓦地笑了,笑着,眼角落下一滴泪来。
她恍然记起,万剑宗曾经有一堂课业。
不知是哪位教习突发奇想,问起他们道心何在?
——“剑门弟子,无外乎以剑入道,斩尽前尘往事、前路业障。”
——“没错,剑之所在,道心所在。”
那时候,她是怎么想的来着。
她觉得这群崽子说的也不算错,修行之人有万般缘法,归根究底都是当断则断,无牵无挂。
“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心经里都说的明明白白,她以为自己什么都懂,不会沦陷。
那滴泪落在唇上,流进嘴里,苦涩难言,却让她尝出几分黄粱梦醒的甜来。
情之一字,她到如今才品出几分荒唐来。
曾经,她看那些风花雪月甚觉有趣,来去牵扯比修仙可复杂太多了。
现在,她只觉得让人心动一事,才最是难看透。
其实,她早在九重塔中就清楚。
他们两人的身份,隔山隔海,甚至某种意义上是站在对立面的。
一个天道的守卫人,一个恨不得捅破了天道法则。
她心中以为命定如此,不可靠太近,否则迟早对峙起来,伤的都是自己。
哪里想得到,只有她自己理智预判,宛如小丑。
残念觉察到了不受她控制的那滴泪。
一滴滚烫,满含炙热的泪。
她收了声音,沉默下来,半晌认命喃喃:“原来不是一个痴情种,加起来一个半啊。”
说实话,她很为这俩人后续的脑力堪忧。
阮清可不管这些,抹了一把脸,转头就往外走。
她听到了裴逸留下的话,自然要去找谢晋元兴师问罪。
问不到,出口气也好。
……
这已经是裴逸离开的第三日。
谢晋元思忖着是不是该去过问一下师伯的意思时,就见他师伯来势汹汹,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