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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林看看手里的药,看看莱恩,又看看仍昏迷的守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最终,他轻轻叹了口气,没多说什么,听话地吃下了药。
莱恩并不明白他在忧虑什么,只理解为他不习惯使用这类药剂。
离开地下室之前,莱恩脱下罩衫,帮多林盖在身上。多林拒绝了几下,说反正没人能看见他,莱恩坚持要他披上,这不是为了遮挡破损的衣服,而是为了抵御夜风。
走出房子之后,莱恩没有继续搀扶多林,而是与他隔着一小段距离。
莱恩自己没有用遮蔽剂,他怕离多林太近,反而会增加其他人看见多林的可能性。
能看见宅邸大门的时候,莱恩停下来,告诉多林接下来的安排:“你先一个人走出去,在街道上向右转,一直走到有三条分叉小路的地方,在最左侧的小路旁等着我。”
多林问为什么,莱恩只是催他快走,自己则回到了院落深处。
莱恩原路返回,又一次走进刚才的地牢。他一直把手放在剑柄上,如果守卫已经醒了,也许他会面对更多敌人。
从大屋外面的情况看,守卫应该还没醒。整座宅邸非常安静,一点也没有紧张气氛。
走进地牢之后,莱恩惊呆了。
原本倒下的守卫们全都不见了。如果他们醒了,按说应该出去求助,应该有一群打手开始私下巡视才对……为什么外面还是这么安静,竟然没人来地牢查看情况?
看向囚室,他更加惊讶。不仅守卫不见了,地牢里原本还锁着的四间囚室也都被打开了。
在他送多林离开时,其余四间囚室都是锁好的。现在这四间的门全部敞开,莱恩站在门口,借着烛火,能够看到铁链、镣铐、木枷……还有地面石砖与稻草上的斑斑血迹。
不论这四间囚室关押过什么人,他们的伤势应该比多林严重许多。
莱恩想不通,只知道不能久留。多林还在约好的地方等他,如果他迟迟不去,万一多林再折返回来,可就前功尽弃了。
于是莱恩又悄悄离开地牢,去庭院树丛里捡回了脱下的铠甲,然后熟练地溜去了马厩。
他很清楚,现在自己的行为就是偷窃……偷窃是罪行。莱恩暗暗下了决定,将来所有事情平息之后,他一定会把马匹归还,再去神殿悔罪,并且在巡历期结束后向教官坦白这一切,让神殿给出他应得的处罚。
在马厩里他第一眼就看见了露水,却犹豫着要不要带露水走。
露水当然是最好的。骑行时他们非常默契,超过了以前他练习骑术时合作过的所有马匹。但如果要把它带走,莱恩又有些不忍。
先不论森蚺这个人如何,起码他家的牲畜吃喝不愁,生活质量比那些跟着冒险者四海为家的马强多了。
他继续向前走,想去牵其他马匹。这时,露水从围栏里探出头,主动拱了拱他。
莱恩回过头来抚摸它,它把头靠在莱恩身上。
“你想跟我来吗?”莱恩轻声问。
露水用前胸顶着围栏,歪过头去,望向马厩尽头墙壁上挂的鞍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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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林步速缓慢,好不容易才走到莱恩说的那个位置。遮蔽剂确实好用,宅邸门前的守卫完全无视了他。
海港城的夜幕下,街上偶尔也有些流民的身影,多林从他们面前直接走过去,他们却什么也没看见。
没等很久,多林就听见了马蹄声。今晚月光明亮,多林远远就认出了莱恩的身影。
月色洒在他的肩铠和胸甲上,为他镀上一层圣洁的银色,就连那头金发也泛起了银光,犹如神明为凡人披覆头纱。
由于遮蔽剂的效果,莱恩无法直接找到多林。多林主动走上前去,摸了摸露水,又碰了碰莱恩的手。
这样一来,莱恩也看见了他。莱恩帮助他也跨上马背,让他坐在自己身前。
莱恩和冬蓟共骑一匹马的时候,冬蓟一向坐在后面,如果他坐在前面,就会遮挡莱恩的视线。但多林的身形更小,他可以完全窝在人类怀里,莱恩也觉得这样更稳固,更方便保护他。
“你下一步要去哪?”莱恩问。
多林说:“去渔港那边。可能还有一些同伴藏在那一带,我得找找他们。”
马匹小跑起来,多林侧头看向莱恩。莱恩问怎么了,多林微蹙着眉说:“如果你和我一起离开,你就不能再回去了。”
莱恩说:“没关系,我本来也该走了。”
他心里默默补充道:还有冬蓟。安置好多林之后,我得回来带冬蓟走。冬蓟也不能留在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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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归之鸟”是海港城最大也最豪华的驿站。来此投宿多是富商或各国使者,而不是普通的旅人。在这里住上几天,再加上安排待客晚宴,所需的花费足够买下一艘渡船。
之前卡奈告诉冬蓟,他们要在这里会见来自冒险者公会的盟友。
在冬蓟的想象里,以探索为生的冒险者们应该和佣兵差不多,基本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很难想象他们会住在如此豪华的驿站里。
公会使者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带着妻子和一儿一女。他包下了驿站院落内的一套独栋小屋,用一层来招待客人。
据说这个人也曾经是法师,在希尔达教院修习过,和卡奈聆听过同一位导师的教导。如今,卡奈看起来仍然是施法者的模样,这位前辈却怎么看都像是普通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