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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白昼神殿也讲究对抗邪恶,但他们对死灵学派法术却还算宽容。他们认为学派不分善恶,人的具体行为才有正邪之分。
寂静之神听起来和死亡有关,信徒看起来也更温和低调,其实他们最痛恨不死生物和死灵学派。凡是有寂静神殿在的地方,都是死灵师的禁入地区。
被捉到的死灵师将受到审判,即使是罪责最轻的,也会废掉你的手和声带,让你终生不能施法。
冬蓟不常读宗教学书籍,他自己瞎琢磨的解释是:奥塔罗特是管死亡的,而死灵学派却是在混淆生死。大概这等于是和神抢生意吧。
不仅某些学派受到管制,精炼师也经常受到这方面的压力。大约从几年前起,希瓦河沿岸诸国禁运了一批可用于死灵学派的施法材料。不得运输,不得交易,不得采制。于是精炼师就也无法得到这些耗材,很多实验无法继续。
这背后有一堆原因,冬蓟没有全部记住,他只记得推动这一禁令的就是寂静之神信徒。
冬蓟身在珊德尼亚,这里对死灵学派没那么严苛,所以他的胆子也大了起来,购入了各种找得到的材料,还和死灵师做了点小生意……现在,他突然听说有亡者猎人,顿时心里七上八下。
他没有真接触过亡者猎人,只知道他们比寂静神殿的骑士更粗暴,更难沟通。
神殿骑士起码会遵守每个地方的风俗和法律,亡者猎人可不管这一套。
冬蓟用右手攥着左手指,把阿尔丁给他的戒指捏了一路,左手拇指上都硌出痕迹了。
在海港城,只要他戴着这枚戒指,地痞之流肯定不敢伤害他……但亡者猎人呢?那些狂信徒肯定不管这么多……
三月叫了他几声,最后还轻推了他一下。冬蓟这才回过神来,抬起头。
在他一路心神不宁的期间,三月已经又披上了暗淡的旅行斗篷,擦掉了嘴上的鲜红口脂。
三月说:“我们到了。刚才你的车夫敲了门,你不理他,他就没再出声。”
冬蓟点点头,叫三月先别动,他先出去看看。
马车已经行驶到了白昼巡者神殿附近。神殿建筑上饰有小型魔法光球,周围其他区域则一片漆黑。公墓和神殿有一定的距离,从这里下马车,还得再穿过几条小路。
冬蓟站在马车下发呆,三月突然一把推开他,从车厢上跳了下来。
“东西给我。”三月对他伸出手。
冬蓟把腰间的小布袋解下来递给她。三月掏出储法血珀,满意地笑了笑,将它挂在脖子上,把装有伯劳心粉的扁瓶挂在腰间,瓶盖松开一点点,然后当着冬蓟的面,把黑莨菪膏分别涂抹在眉间、舌下、双手、心口。
她伸手到衣领里的时候,冬蓟扭开头回避了一下。三月笑道:“好了,你回去吧。谢谢了。”
你这就要去唤起尸体了?冬蓟想这样问,但他一直紧张地留意着四周,生怕有人突然冲过来攻击他们。
三月也不等冬蓟反应,一个人离开大路,向着黑暗小径走去。
冬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去,于是他告诉车夫,先将马车移走,到他们经过的上一条街等他。车夫什么也不多问,只是点点头,调转马车离开。
冬蓟跟着三月走向墓园。三月回头小声问:“你跟来干什么?”
冬蓟说:“你去做自己的事就好。我在附近帮你望风。”
“用不着。你帮的忙已经够多了。你走吧。”
“施法需要高度专注,尤其是你想做的那种事……我也是施法者,我明白的。万一有人来了,你根本发现不了。”
三月笑了一下:“你是战斗法师吗?”
“不是。”
“你又打不过亡者猎人,留在这干什么。”
冬蓟一边快步跟着她,一边又在捏那枚戒指:“我……我的雇主比较有声望,万一真遇到危险,也许那个人不敢杀我……”
其实他对此并不抱什么期望。阿尔丁只知道他去了救济院,并不知道他大晚上跑到公墓来。
而且,如果是面对危险的狂信徒,阿尔丁也不见得还愿意保护他……
这么一想,冬蓟突然有点恶心自己,他又想与阿尔丁保持距离,又希望关键时刻能得到庇护……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虽然担惊受怕,但冬蓟还是一路跟着三月,没有离去。三月只知道亲人身在公墓,却不熟悉三座坟墓的具体位置,有时候她要停下来犹豫片刻。冬蓟刚想给她指路,她已经凭着手里的黑色灵摆找到了正确方向。
快要接近目的地时,三月停下来,对冬蓟说:“你别再过来了。如果要替我要望风,你就留在这里远远看着吧,别跟我太近。”
冬蓟点点头。
三月叹了口气,最后又叮嘱道:“万一真有什么危险,你弄出点声音,然后赶紧离开就行了。别过来找我,也别说认识我。”
于是,冬蓟留在了原地。附近正好有两棵树,起初他想藏在树下,用更暗的阴影隐藏自己,后来一想,觉得躲起来反而不好。他要站在显眼的地方,别人靠近时,就不会先留意到三月。
他决定不加躲藏,就这么直接站在路旁。
冬蓟默默计划着:如果真遇到亡者猎人,他可以想办法编编谎话,拖拖时间。毕竟他确实不是死灵师,对方并不一定会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