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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当即沉了脸,冷声吩咐:“去仔细查一查谣言是从哪传出来的。”
    几个侍从恭敬地领命出去了。
    锦瑟则在一旁忧心忡忡地接过了她手里的琉璃盏,柔声抚慰她。
    姜韫心不在焉地应了两句,脑中思绪纷飞。
    区区一个句骊不至于把沈煜逼上绝路,先时他手上两三万兵马都分毫不惧的,如今与京都调过来的兵马会合,实力大增,又怎会与句骊胶着至此?这哪里是大梁和句骊之争,分明是皇帝和沈煜之间的争斗。
    然而还未待她查清谣言源头,城中便彻底乱了,一时间人人自危,大批大批的百姓收拾家当出城南下避难。
    到这时候,连谢府也坐不住了。谢如锦见幽州情况日渐不妙,到底再瞒不住谢家长辈。外祖父母知晓她人在幽州,立马火急火燎地派人来接她回关东。
    来接她的人进幽州城时已入了夜,姜韫不紧不慢地起身,请人进府喝了杯茶。
    “……娘子,城里眼见着便要乱了,您得拿个主意,若是要走,还是早些动身为好。”锦瑟一面小心翼翼地扶她起身,一面忧心地道。
    姜韫垂着眼未接话,移步至窗边,让锦瑟支开窗牖,静静地往外瞧了两眼。
    盈盈如水的月光洒满了庭院,本是静谧又悠然的画面,却平添了萧瑟和冷意。窗边刮着晚风,入秋后北方冷得格外快,夏日残存的暑气一晃就过去了。
    锦瑟自身后为她披上了一层夹衣。
    姜韫伸手拢了拢衣襟,望着窗外树枝桠上摇摇欲坠的叶子,声音很轻地拿了主意:“明日一早便动身。”
    只再等他一晚。
    安顿好谢府的人后,锦瑟便服侍姜韫沐浴更衣,上榻歇息了。
    午夜时分,姜韫刚合上眼,便被屋外不小的动静惊醒了。
    脚步声凌乱无序,砰砰砰地由远及近。
    她在黑暗中睁开眼,下意识抚了抚小腹,随后不疾不徐地坐起身来。
    透过半掩着的窗往外瞧,屋外火光点点,荧如白昼。
    姜韫蹙了下眉。
    锦瑟睁着惺忪的睡眼进来了,惊慌道:“娘子,有人闯进府里来了!”
    她听见响动,原以为是姑爷回府了,谁曾想一队人马毫无礼数地破门而入,上来便是要见姜韫。
    姜韫眉心紧锁,一面加紧穿戴整齐,一面听锦瑟禀报所见所闻。
    “李晟?”她听到这个名讳,动作一顿,不由侧头问。
    锦瑟颔首,为她系好腰间的裙带,道:“领头那个报的就是这名讳,说是幽州刺史。”
    见姜韫垂眼思忖,锦瑟这才想起来,之前给姑爷塞舞姬的不就是这位幽州刺史李晟吗?
    “叫他去正厅候着。”
    “奴婢去多叫几个人在正厅守着?”
    姜韫不置可否。
    二人一道往正厅去的时候,锦瑟本有些慌神,侧眸见姜韫一脸的气定神闲、不慌不忙,便又稍稍安了些心神。
    姜韫踏进正厅之时,那位不速之客正坐在上首喝茶,见她进来了,才不紧不慢地起身,敷衍地讲了下礼数。
    她眯眼细瞧了几眼。这幽州刺史李晟比她预想中的要年轻些,瞧着不过三十余岁的年纪,已然是镇守边疆的一州之长了。沈煜手里那近三万的幽州铁骑原是这李晟一手练出来的强兵。
    她目光稍往下,瞥见他身上软甲缝隙里的血污。
    “事出紧急,惊扰沈夫人歇息,乃本官之过。”李晟话里客气,语气神色却是半分歉意也不曾有的,“眼下夫人既已醒了,便连夜随本官动身出城吧。”
    锦瑟惊吓不已,正欲出言之时,被姜韫一个眼神按捺住了。
    “李太守是奉何人之意?”姜韫问这话时,察觉他眼里一闪而过的不悦和傲慢。
    李晟脸色有些沉,正欲开口之时,便听她又问了句——
    “是永平侯?”虽是问话,语气却是笃定的。
    李晟讶然抬起眼,旋即又沉着脸道:“沈夫人既已知晓,还请抓紧时辰随本官出城。侯爷让本官给夫人带句话,夫人只管回关东候他凯旋便是。”
    姜韫抿了下唇,沉默地重又审视他片刻,忽然问:“太守是陇西人?”
    李晟明显顿了一下。
    姜韫已然得到了答案,便也不再多问了。
    “太守稍候。”言罢,她便折身出了正厅。
    一出了正厅,锦瑟便忍不住急急发问:“娘子,您真要出城吗?那人当真是奉侯爷之命?”
    姜韫疾步往正房去,耐下心解释:“他才从战场上回城的,正交战之时,他毫无道理回城来管我这一介后宅妇人的死活。况且他乃一州之长官,除了沈煜,无人能使唤得动他。再者,他恐怕是沈煜早先埋在幽州的棋,陇西李氏,可不就是我那婆母的娘家吗?”
    至于沈煜为何派这么个大人物来送她出幽州,她心中还未有定论。
    官不小,脾气架子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