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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当初离家独身上战场时,是多大年纪?”她忽然扭头轻声问。
他挑了下眉,凝神算了下,道:“约莫是十四,同他一般大。”
姜韫静静望着他,没作声了。
他兀自又道,语气轻松:“不过当初我可没他如今这么好的待遇,睡的是那几十人的通铺,吃也吃不饱。一开始被编在最末的一支队伍里,全是老老小小的残兵,号角声一吹,便让我们那一批人打头阵去送死。”
她闻言有些怔愣,不由自主地问:“后来呢?”
“后来我一人砍了十几个人的脑袋,便被调去了主力军。”
姜韫恍惚了一下,半晌才回过神来,不再多问了。
早便知沈煜是腥风血雨里杀出来的,只是苍白言语背后,是她永远也体会不到的艰辛。
她不愿再多想。
只期盼这一仗能早日结束,将士们皆能平安归家。
她转头又去收拾行李,打算趁着天明南下回关东。
正一样样清点着,忽觉腰间缠上来一只滚烫的手。她嫌他碍事,抬手欲将之拍掉,不想未从中挣脱,却闻他一声闷哼。
似是沉闷的痛呼。
姜韫蹙眉低头去瞧,这才想起来他手臂上受了箭伤。
夏日的衣袍轻薄,隐隐得见衣袍底下裹着的纱布,被血染红了,又往衣袍外渗。
她吓了一跳,忙不迭扭身转过来,将他的衣袖撸上去,去查看那伤口。
沈煜将手臂往回收,眼神闪烁了一下:“不碍事。”
姜韫瞪他一眼,道:“你瞎动什么?”
又忙不迭让人去叫郎中。
直至盯着郎中进来,给他换了药,她才松了口气。
那伤口瞧着当真是触目惊心。她咬着唇,全程未移开视线。思及姜韬也是这般刀光剑影里挣活路,便又是一阵心堵。
郎中叮嘱着天热,换药要更勤些,否则伤口溃烂再发炎便不好了。
沈煜一面单手将袖摆放下来,一面状似自然地道:“夫人不再多留几日吗?我这一只手,也不方便换药。”
姜韫忽觉不对劲,掀起眼皮子打量他,眯了眯眼:“你是故意的?”
他闻言动作顿了下,说不出否认的话。
她瞧在眼里便只当是默认了,深吸一口气,仍是气闷不已,将手边的绣花迎枕往他身上一丢,扭过头去不做声了。
沈煜抬手接下了迎枕,将之递还给她,给她垫在背后。
姜韫抬手又想将之扔过去,瞧了两眼他才刚包扎好的手臂,撇了撇嘴,将迎枕搁到一边去了。
尔后两相皆沉寂了片刻。
“明日一早我送你出城。”他打破了沉默。幽州城如今虽则固若金汤,却到底是在风浪尖上,关外的外族人虎视眈眈。若是真出了纰漏,首当其冲便是幽州。还是早些送她回关东稳妥。
她未答应,也未拒绝,敛眸问:“这仗何时能打完?”
首战告捷,句骊大军退至河谷外,与驻扎在关外的幽州铁骑遥相对峙。
沈煜也说不准,只回了句:“快了。”
她也不再问了。
行军打仗她一知半解,听了也只是凭添忧虑。
打量如今幽州城的情形,便知沈煜尚是气定神闲,稳操胜券的。幽州刺史都忙着给他办庆功宴,塞女人给他了,想必是半分也不担忧。
幽州城里的百姓尚且毫不惊慌,她这个被护卫层层护着的又怕什么呢?
姜韫抬眼睨着沈煜,心想便留在幽州也并无不可。若有何事,可免去了传话递消息的功夫。
她暗忖着去给谢如锦回封信,告知她晚些再回去。
“城中商铺皆开着吗?”她忽然问。
沈煜不明所以,顺着话答了:“大半仍开着。”
姜韫点了点头,道:“我去添置几身换洗的衣裳。”
“明日便出城去了……”他忽然话音一转,“夫人要留下?”
她未接话,兀自让锦瑟给她梳妆,收拾一番打算出门去。
沈煜先时觉得将人留在身边并无不妥,可眼下遂了愿,又发觉让她在幽州未免太危险了些。
他并不能在城中久待,昨日若不是李晟非要折腾什么庆功宴,他原也不会回城。虽则出城至军营不过几里路,但总免不了首尾难顾,大战在即,不能掉以轻心。
奈何姜韫打定的主意,少有人能拗过她。她用过午膳,便带着侍女出去采买添置衣裳用具了。
沈煜本想陪着她去,被她拒绝了。
永平侯的名号在幽州太响了些,一出府被人瞧出来了,少不了一番阵仗,误事得很。
她戴着幕篱,仍是来时那般素雅的打扮,带着侍女出了府。侍卫们在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人数比以往又翻了一翻。
姜韫早已习惯被人跟着,倒也不觉得不自在。
她起了心思,在城中四处逛了逛。
未料竟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