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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对沈煜回以一笑。
那笑容明媚多姿, 算不得有多少真心,却还是叫他恍了神。
晚膳过后, 二人一道移步回东院,路上沈煜提起还为她备下了贺礼, 回屋后便将之拿给她。
姜韫闻言柳眉轻挑,也不曾多问。
二人行至东院之时,正欲进屋,忽见旁侧猛地窜过来一个人影, 挡在了姜韫身前。
她微惊, 定睛去瞧,便见拦路跪伏在地之人正是她先时从宫里带出来的宫女。
那宫女哭丧着脸,还未开口说话, 姜韫便皱了眉。
眼下朝中立后风波未平,这宫女委实是个烫手山芋。无怪乎沈煜今日提起此事,纵然不愿卷进此次纷争中,却也应当早做决断。
“夫人!夫人您发发善心,让奴婢回家乡去吧,奴婢老家在岭南,离京都十万八千里……”那宫女哭哭啼啼地道。她在这侯府整日里提心吊胆,生怕被人扭送去报官或是送回宫里,这京都哪还有她的活路?
她见姜韫冷着脸没作声,便又忙不迭道:“奴婢发誓,离京回乡之后便自去嫁人,此生绝不回京……”
姜韫很是头疼。
这时候姜家最好是哪一边都不站,若真要站也只能是表面上表个态。且真要权衡起来,还是同为世家的崔家更稳妥。不论崔家暗地里有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新旧贵族争锋之际,世家之间要是起了内讧,动起真格了,哪可真是如了皇帝和新贵的意。
收拾崔家,绝非眼前之时。崔贵妃的这个把柄,当下压根儿就不能捅出去。
但若是再拖下去,等到淑妃平安诞下二皇子,这把柄也就不复如今的杀伤力了。
沈煜在一旁见此,眉头蹙着,却不曾插手,默不作声地交由她自个儿处置。
姜韫顿觉疲惫之感潮水般袭来。
前世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十年,如今想来当真叫她心累不已。
她半晌没出声,沈煜在一旁却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遂侧头道:“天色不早,不若先回屋歇息吧,明日再处置此事?”
姜韫轻咬朱唇:“也好。”
他便招手让人将那宫女先带下去看着了。
二人移步进屋后,姜韫坐到妆台前让锦瑟帮她拆掉珠钗发髻。而沈煜则自黄花梨的博古架上取来一只长条的红缎锦盒,尔后将之递给她。
她伸手接过,垂着眼打开锦盒。
是一幅字,前朝书法大家王彧的名作。
姜韫有些惊讶:“侯爷怎知妾仰慕这幅字已久?”
前世她听闻这幅字现世,费了好些功夫才拿到手。后来这幅字便一直挂在她寝殿里,皇帝驾崩后,也跟着她到了兴庆宫。
沈煜自然不会告诉她是他在兴庆宫里亲眼瞧见的这幅字,便只是道:“夫人喜欢便最好了。”
姜韫当然喜欢,拿在手里细细瞻仰半晌,险些忘了沈煜还在她身旁。
她从未收到如此合心意的生辰贺礼,就像从未有人如此细致入微地在乎她。
锦瑟将她发髻上的最后一根簪子取下来后,她才将那幅字重又放回锦盒,转头对他轻声道了句谢。
夜里上榻入睡,沈煜伸臂拥她进怀,姜韫翻过身瞧他,便直直对上了他温和深情的目光,险些不慎溺毙其中。
她心口一颤,忙不迭错开视线。
这势头不妙。
姜韫真真切切地发觉自己有些慌了神。
原来润物细无声的情意当真是能惑人蚀心。
仔细想想,如今沈煜并未对姜家造成什么伤害,甚至还出手相助了。她把前世的冤孽怨恨施加于今世的沈煜是不是有失公允?
然她总是不信这情意能长久,不信有朝一日他会在权利和感情的两难选择之中选择后者。
不过是图个新鲜,纡尊降贵讨她欢心也乐在其中。真到了抉择之时,变脸恐怕比翻书还快。
沈煜见怀中人身子僵着半晌没闭眼,以为她是在思虑立后风波,便低声道:“夫人不必忧思过甚,那些纷争烧不到侯府来,况且就算天塌了还有我撑着呢。”
姜韫垂着眼不说话。
就在沈煜以为她要睡了之时,忽见她抬眼涩然道:“……侯爷还是与妾和离吧。”
他闻言,一颗心顿时下沉,沉到暗无天日的深渊里去了。
连日来费尽心思地待她好,好似做了无用功。
他垂眼望着她,见她深深蹙着眉,面上难掩难过之色,便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到底要怎样才能让她解开心结?如若她一辈子不愿原谅他前世失手害死姜韬一事,他这般将她拘在身边,岂不是令她日日痛苦不堪?
沈煜深吸一口气,尔后道:“今日你生辰,此事明日再说吧。”
拖一日是一日。
也只有在面对她时,他才会如此优柔寡断,畏手畏脚,甚至选择逃避。
姜韫闻言,也只好闭眼入睡了。比起上一回斩钉截铁的“你做梦”,这回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