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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她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无非是让他在官场上的利益和她之间选一个罢了。
有什么好犹豫的?
两全其美才是做梦呢!
然沈煜不松口,她也没办法,只能不冷不淡地继续耗着,再思忖其他的对策。
直到天快亮时,二人才疲惫地睡去,各自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
……
翌日,姜韫醒来时,沈煜正站起身披上外袍。
他好似昨夜的争执皆没发生过似的,听见动静转过头来对她道:“醒了便起身吧。今日不是岳丈的寿辰吗?我陪你一道去一趟姜府。”
她眯眼瞧他半晌,委实弄不懂他到底是何意,顿了好一会儿才招手让锦瑟过来服侍她起身梳洗。
二人到姜府时,姜禄出来迎他们入内,视线在二人之间游移了片刻,面色和煦地与沈煜攀谈。
沈煜则仍是那副面无波澜的样子,时不时与姜禄搭几句话。
这一出寿宴气氛无比诡异,平静的湖面之下暗藏波涛。
宴罢,她起身回自己院子里去取佛经,打算再抄一抄静静心。
锦瑟帮她翻找她从前最常抄的那一卷,她在案前信手翻了一下先时在闺中读过的书。
佛经找出来了,锦瑟将之递给她,觑着她的脸色,忍不住问:“娘子,分明您也难受,又何必同侯爷置气?”
二人之间的气氛不对,锦瑟一早便瞧出来了。
姜韫垂着眼睫不作声。
锦瑟瞧她这样子,便为她心疼,却又不知结症在哪,忽然想起那盆让她慌忙丢掉的花,不由又问:“娘子,您前夜把醒酒汤倒进花盆里作甚?”
定是往里放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所以急急忙忙让她去销毁。
姜韫深吸一口气,压抑已久的情绪不知为何一下子涌上来了。
锦瑟总是这般无条件地信任她、护着她,就连已经猜到她做了什么,语气也依旧温柔和煦的。
她猛地抬起头,声音平静中透着一丝沉痛:“锦瑟,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我没有嫁给沈煜,而是进宫做了皇后。姜家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外戚,成为新贵沈煜的矛头所向。从新旧贵族之争,再到后来的夺嫡,姜家和他皆在对立面。我和父亲与他斗了十年,争锋相对,在他手上吃了很多亏,姜家数次身陷险境,险些无力回天。太元五年的时候,他还害死了七郎……”
姜韫言及此哽咽了一下,才接着道:“朝廷派兵支援七郎,他却将兵力调给了韩靖安,放任七郎及其众部被困死城,最后全军覆没。只有一人死里逃生,回来和我讲七郎死时的惨状……”
她眼眶微红:“你说我怎么能让这一切再次发生?”
锦瑟闻言久久沉默,她想说“那只是梦”来安慰她,却不知为何怎么也说不出口。姜韫所言的一切,她好像每一句都能感同身受,仿佛那些事当真发生过。
两人谁也不曾料到——
雕花门外,沈煜静静立着,叩门的手生生僵在了半空中。
第30章 花明 她合该凤仪天下。
好似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 门外的沈煜久久无法回神。
长久的震惊过后,他又从心底涌上来一阵无力之感,如同身处无垠黄沙大漠之中, 眼睁睁看着漫天的黄沙席卷而来,毫不留情地将零星的人影吞噬, 无可奈何。
怪不得当下他压根儿就没伤着姜家半点皮毛, 她就决然地动了杀心。
他忆起前世姜韬出殡那日, 她在紫宸殿前素衣披发地跪着, 半是恳请半是威逼地让皇帝治他的罪。
彼时他被问责,匆匆赶至紫宸殿陈情请罪,却也心知不论姜家再怎么折腾, 皇帝也不会轻易降罪于他。
以她的心思和谋略,自然对此更为心知肚明,却还是为了虚无缥缈的一线希望而奋力一搏。
为了姜韬, 为了姜家, 她赴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他从殿里移步出来,便遥遥对上她阴鸷愤恨的目光。
她是恨极了他。
沈煜心口一阵绞痛。
他性子向来利落果决, 做过的事、说过的话从未有哪一桩哪一句后悔过,除了——
前世太元五年下的那道调兵密令。
姜韬所守的那座城的确是要冲之地, 因此他谋划以那座城为铒,引走敌军大半的兵力,从而趁机绕至敌军后方,烧了他们的粮草及大营, 掐断其后路而将其包抄歼灭。
只要姜韬再多撑一日, 便不会有那般惨况。
那城池易守难攻,他掐算好了一切,人马、水源、粮食……足足够姜韬众部守上半个月, 只要不出城迎战,便无性命之忧。一切皆在他掌控之下,只唯独算漏了地方官贪污腐败。
官府的库房里根本就没有存粮!
百姓们辛辛苦苦种的粮食,被县令打着朝廷赋税的名头成倍地搜刮尽了。战火硝烟一起,粮价飞涨,眼见着这城池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