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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前去认错:“父亲,都是儿子的错,惹了阿姊生气,阿姊一时被气昏了头才没顾上那些。”
“认错倒是快,什么时候见你改了?”姜禄脸色依旧不见缓和,“滚出去自己反省。”
姜韬忙拉着姜韫一起出去,姜韫却摇了摇头,让他先走。他只得一步三回头地先出去了。
房门重新被关上,姜禄一面提笔蘸墨,一面问:“有事?”
姜韫上前了几步,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问:“父亲为何不问女儿装病避开宫宴一事?”
她病得蹊跷,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是故意的,府里传言她是心系崔九不肯入宫,她也没解释,就是怕宫里猜忌姜家,好以此为借口。
她此举惹得祖母大发雷霆,姜家二房私下里幸灾乐祸,这些她都料到了,唯独不曾想到父亲对此不置一词。
姜禄仍是没抬头,只顺着她的话问了句:“为何?”
他总是这样,什么事什么人都不关心,满心满眼只有他的仕途。姜韫有些恼了,不答反问:“父亲不是想进政事堂吗?”
前世她入宫为后,祖父去世后,她与父亲在后宫前朝里应外合,最后让父亲官拜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姜禄终于抬起头,皱眉看着她,好半晌没说话。
“你母亲不在,你的婚事你自己做主便是。”他转头想到一茬儿,又补了一句,“不过,最好不要考虑崔家。”
姜韫抿着唇不说话。
从小到大哪一桩事不是她自己做的主?姜禄从来没管过她。旁的闺阁小娘子羡慕她自由,却不知她也曾羡慕过她们日日耳边有爹娘的叮咛和关心。
“女儿省得了。”她淡淡应了句,福身行了一礼,转头离去的时候忽然觉得不对。
父亲特意提崔家作甚?
按理来说,他连她拒绝入宫为后一事都不在意,那她就算嫁进崔家又如何?况且姜崔两家关系一直不错,也素来有过通婚。没道理在她的婚事上如此针对崔家。除非——
朝局变动,姜崔两家成了对立面。
姜韫灵光一闪。
沈煜!
她当下忍不住问出口:“宫里的意思是让祖父复职?”
姜禄运笔的手顿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慎言,你管这些作甚?”
这态度便是八九不离十了。
怪道沈煜好端端地私下造访姜家看望祖父。他如今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代表的可不就是皇帝的意思。
姜家想退都退不了。
如今政事堂三大元老,以德高望重的姜老太爷为首,然祖父常年卧病,很长时日不曾上过朝了。除了姜家之外,政事堂由崔、李两世家把持。
这也是前世姜韫能问鼎后位,而崔十娘始终在妃位打转的原因。
皇帝疑心病重,断不能让外戚独大。这一世后位空悬,把崔家摁在妃位上不提,还要来挑拨姜、崔两家,让祖父早日复职,压制崔家。
她又急急发问:“祖父是什么意思?”
姜老太爷自新朝初建以来,身子骨时好时坏,私下里颇有回朝堂的意思,只不过姜家放不下心,一直让他好好在家养着。
姜禄头疼起来。
他这个女儿委实是太聪慧了,又偏偏生作了女子。这世道,活得糊涂些才是幸事。
他叹了口气,道:“你祖父答应了。”
姜韫沉默下来。
这朝局已然向着与前世截然不同的轨迹去了。
她看着重又低头写字的父亲,忽然觉得心惊。
她到底比不得在官场上浸淫几十年的父亲看得透彻,任何一件小事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姜家身处漩涡之中哪能全身而退?
她冷声问:“父亲原来早就算得一清二楚,不论女儿入宫与否,都无甚要紧,与世家联姻还是随便嫁给哪个阿猫阿狗都不重要,影响不了父亲将来升官拜相,对吗?”
姜禄闻言脸色一变,声音高了起来:“你为何这么想?非要为父逼你嫁一个你不愿的,你才高兴了吗?”
姜韫觉得前世为了姜家的荣华、毅然决然进宫的自己就是个笑话。
往事一幕幕在回忆里翻腾,她一双眼气得通红:“我说错了吗?您扪心自问,这十几年来您何曾关心过我?关心过韬儿?何曾想起过我那临死前都见不到自己夫君一面的母亲?!”
他明知母亲垂危前缺的不是良药而是陪伴,也不曾放下手上的公务;明知那深宫是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也不曾劝一劝她;明知那黄沙大漠是什么刀光剑影的地方,也不曾拦一拦韬儿,从不曾问一问自己嫡亲的儿女到底为何孤身涉险。
她言罢,疾步而出,撞上在门口偷听的姜韬。
姜韬脑袋被门撞了一下,一抬眼见姜韫脸色不对,一声痛呼卡在喉咙里,一句话都不敢说。
姜韫也没理他,兀自快步离开。
……
这厢沈煜出了姜府,进宫复命。
长长的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