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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寡言,规矩也极好,便是见了这位外嫁多年、情分浅淡的姐姐也都是恭恭敬敬的。
    他先行过礼,这才小心翼翼地向妙意打听:“长姐安好。方才我听闻长姐此番回家是为着替三妹妹道喜,不知……她近来可还好么?”
    “娴儿?她有什么不好的,安安生生地在府里养着胎呢。”妙意盯着他衣角似是用力抓握过的杂乱褶皱,神情淡淡,“你一个几面之缘又不同母的兄弟这样问,我可要多心是你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了。”
    同胞兄妹尚且不能过从甚密,何况王令从一个与陌生人无异的庶兄。要妙意说,他还不如一个世交家的公子同娴儿熟悉呢!
    令从果然大惊失色,一迭声儿否认道:“此番戏言,长姐万万不可随意言说!弟弟愿对天发誓,绝未对三妹妹起过什么不寻常的心思!如有半句虚言,便教我此生不得好死!”
    看着他果真指天为证,妙意神情微妙,最终竟吃吃地笑起来!
    “我不过随口一句顽笑话,你倒当了真。”她掩唇笑个不停,“你们两个亲兄妹,问了也就问了,有什么要紧?你竟还当真对天发誓去了,真真儿呆子。”
    妙意对着庶弟后知后觉涨红的一张脸笑个不停,好容易够了,她方不经意问道:“说起来你消息也很灵通,我来也没多久呢,消息竟都传到爷们那边去了……是谁告诉你了?”
    “恰好去给姨娘请安时,路过东厢房听见的。我又问过姨娘,说是她也晓得;又教我来问可否拜见您,我便来了。”令从仿佛被长姐方才的大笑惊着了,低着头不敢看她,很有些拘谨的样子。
    “马姨娘?”妙意眉梢微微一挑,旋即归于平静,“娴儿倒还与我说过,她出嫁时马姨娘特特为她添妆。”
    “到底有些个前缘,我便去见她一见罢!”
    她来去匆匆,将令从撂在原处,顾自往东侧间而去。
    在王家待足了一大日,终于在日暮时分盼回了妙意。她行色匆匆,甫一进门便将身上的披风除了,急急地去寻妹妹。
    娴意才睡醒不久,睡眼迷蒙地被她抱了个满怀:“好娴儿,今日可觉得好转了些?睡得久么?身上还乏力不曾?”
    “稍好一些。这才吃过几次药呢,你竟比我还急!”娴意哭笑不得地左右挣动两下,示意她放开自己,“我这还蓬头垢面的,你也不嫌我脏。”
    “你这有什么,凌哥儿成日恨不能滚进泥潭里,还不是在靠我收拾着!”妙意嘴上与她打趣,手上却还是依着妹妹的意思放开了。
    “我今儿去那边可给你搂了一笔大的!你却不知邬氏那脸色,吃了三大碗黄连似的,我回来时笑了一路!”她随手帮娴意捋一捋鬓发,很快转去外间等着,“你先收拾收拾,等会儿再与你细说。”
    娴意笑眯眯应了,自去梳洗不提。
    待收拾齐整了,姐妹二人挥退了下人,只余三两心腹后才说起今日妙意在王家时的见闻。
    “要我说,王家最沉得住气的当属正房那个老奶娘与马氏无疑。”妙意将早间情形事无巨细地讲过一遍,口中喟叹,“要不是那个老奶娘在后头掐住了邬氏的手臂,就冲我从她闺女手里抠嫁妆这事儿,此人必定要与我撕破脸皮。”
    “那马氏就更狠了……她那一张笑脸跟纸糊似的,从头到尾就没落下过,笑得我心里瘆得慌。”
    娴意亦颔首叹道:“此人面对我时,也是从来笑容满面,观之十分可亲;还有她所出的大哥,对我也过分亲热。若非人人说我与母亲有八分相像,我都要疑心自个儿是她的亲生女儿了!”
    “尽说些没谱儿的!”妙意与她笑骂。
    马氏很沉得住气,不论妙意如何试探,她都摆出那一套因旧时缘分而善待娴意的说辞。妙意不好表现得过分明显,只好暂且打道回府——说来此番也不算无功而返,她们谈话时,马氏的侍女青荷似乎颇为焦虑,一直无意识地向右后方瞟。
    那里放着一排香道用具,底下是一个与整间房格格不入的、突兀地横在帷帐边的柜子。
    妙意刻意打翻了茶盏,趁着身边人手忙脚乱的空隙蹭到柜子旁边。
    那上面挂着一把绝不是用来锁柜子的铜锁。
    “说来晴姐儿也要出嫁了,姐姐今日见她可还好么?”姐妹两个说完了正事,娴意便随口问一问旁的,“姐姐瞧着我送的添妆她喜欢不喜欢?”
    “她喜不喜欢,我又怎么晓得。”妙意随口敷衍几句,丝毫不愿掩饰自己对晴姐儿的讨厌。
    她这副样子,娴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但她更明白姐姐的心结,别说是姐姐,她自己心里也是有疙瘩的。
    “稚子无辜,那孩子心地很好,总归不是她愿意的。”她慢慢地走过去,抱着姐姐的手臂摇晃着撒娇,“姐姐且绕过她罢,迁怒个孩子做什么呢?”
    妙意听得直皱眉,指甲将人戳得哎呦直叫,恨她心软不争气:“我为什么,还不是为着你!胳膊肘往外拐的小白眼狼!”
    她气咻咻地骂了娴意好些句,渐渐落寞地停下来。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