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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温柔……原只是水月镜花一场空。
房间里不单有文忠伯夫妇和王令从,伯府太夫人、邬氏也都暗中赶来,两边隐隐对峙,气氛剑拔弩张。
纪琢仍不甚清醒,但已经由人打理干净,昏昏沉沉地被按在椅子上;他的那位长乐则五花大绑地跪在地上,周身只得一件脏污长袍蔽体。湖上夜风寒凉,他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可惜,他的世子现下顾不上他。娴意冷眼瞧着他狼狈之态,凉凉地想。
“伯爷,太夫人,夫人。”顿了一下,她接着对邬氏道,“太太。”
“娴意来了,到我身边来。”究竟是自家的小姐,平日里邬氏与娴意再如何不睦,此刻在外人面前也势必要护住了她。
看到了那娈宠的样貌,邬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便是王巡那老匹夫为了加官进爵卖女儿,拉她合谋又防备着她,害得她如今进退两难!邬氏恨得咬牙切齿,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她现下就算想撕了那老匹夫,也要先解决这事再说!
娴意对着文忠伯府的长辈们略一欠身,沉默地站到了邬氏身后,与大哥令从分站两旁。
王令从担忧地望向她,她便微微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无人出声。文忠伯夫妇也好、邬氏也罢,甚至纪琢自己都没想过娴意竟会阴差阳错撞破奸情。一时之间,便是文忠伯也没脸开口教王家忘掉此事,过后只作无事发生。
邬氏倒是想开口,可王巡已对她把话说死,这亲必不能退!本就是继母这样敏感的身份,倘此时开口说亲事照旧,不说娴意会不会应,只怕话一出口,她就要先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最后,还是伯府太夫人开了口。她端坐在正中央的高椅上,神色晦暗不明道:“事已至此……我文忠伯府,便不与你王家结那劳什子亲家了。自此之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罢。老婆子还有家事要掌,请几位回避。”
“老婆子也活了七十岁了,便另外给几位一句忠告:谨言慎行。不送。”娴意闻言回首。纪老太太面无表情,双手拄在龙头拐杖上,枯瘦的手指攥紧到指节发白,昭示着她此刻极度激荡的心情——绝非像她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邬氏一行被客客气气地送回了宾客间,其余人毫无所觉,仿佛他们只是被主家邀去闲谈小叙。兰氏悄悄拉住邬氏耳语:“文忠伯夫妇方才可是与你商议婚期?可要我提前恭贺一声么?”
“莫要胡说。”邬氏神情苦涩,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提。
“怎么?”兰氏不解追问。
“阿芙,算我求你……别再问了。”邬氏低垂着头,声音里已带了一丝颤意,吓得兰氏急忙噤声。
“好好好,我不问就是了!”
夜宴之后,王家府邸。
“你说什么?”王巡摔了茶盏,表情与其说是不可置信,不如说他是气急败坏,“怎么可能!亲事是文忠伯先提的!他怎么会悔婚?娴姐儿不是最像长——”
他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面色霎时涨得通红。
娴意惨然一笑。他早就知晓……知晓纪琢有断袖之癖,也知晓她与长乐惊人的相似。不知纪家许给他什么,教他能如此干脆地将嫡亲女儿推进火坑,做一个区区娈宠的替身?
“你笑什么?是你做的对不对!是你不想让我升迁!”王巡一眼看见了娴意的表情,便觉得是她使坏要害他,一把揪住了她的衣襟!
“你这……同你那心肠歹毒的娘一样,都是毒妇!你们都要害我……都要害我!”他神情狰狞癫狂,娴意被他拖得踉踉跄跄,究竟在一次撞在桌角吃痛之后摔倒在地。
花厅的门打开着,下人们却低眉敛目,无一敢看进来。唯有冰冷的月光无忧无惧,一如既往地洒在地上,为石砖镀上一层银辉。丝丝缕缕的寒意从紧贴着砖石的肌肤渗进骨头缝里,娴意却觉得,这世上再没什么能比此刻她的心更加寒凉。
她低声道:“原来,父亲是这般想母亲和我的。原来如此,呵。”她华美的衣裙已滚满了灰尘,但她恍若未觉,杵着地面慢慢站起来,“真是令娴意,大开眼界。”
第一次,娴意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孺慕和尊敬,只有看透之后的漠然,王巡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他动作一顿,对自己的畏惧后知后觉,随即更加暴怒!
“你怎么敢!”他大步流星地冲过去,高高扬起手,力道十足的巴掌就那般落在娴意脸上!
娴意应声而倒,王巡犹嫌不足。
“我是你的生身父亲。你竟胆敢质疑我?”他倏而从暴怒的情绪中脱离出来,缓步踱至娴意身边,掐住了她飞快肿胀起来的面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这点事都做不好,不若为父送你走罢。”
他似是觉得有趣,呵呵笑起来,像只残忍的狼。
“……”
娴意被他一掌打得脑中嗡鸣不断,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反倒是一直在一边不敢出声的邬氏,被王巡一席话惊出一身冷汗,险些软倒在地。
她顾不得其他,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