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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锦南面色一僵,拉住林赛玉就要走,被林赛玉按住,见她似是鼓了很大勇气,冲那面色不好的里长施礼道:小妇人成安曹氏,如有得罪之处,还望老丈见谅。
    众人们对她自报家门不感兴趣,有人道:如此也好,三潭爷怪罪,即可找你去,莫害了我们。
    林赛玉不言语,再一次看向里长,坚定道:老丈,三潭爷有灵,必不愿见众生凄苦,贡品不少,心诚不少,只先求引水浇地,暂解墒qíng
    她的话没说完,里长忽然楞楞的看着这个妇人,忽地恍然道:哦,哦,你,你,一时qíng急竟说不上她的名字,林赛玉便一笑,道:成安曹氏。
    农神娘娘啊!三潭爷显灵啦!里长忽地跪下了,吓得林赛玉忙去扶,而身后那些人也楞住了。
    大娘子,大娘子,我这村子百八十户人,可就靠着这薄田为生,大娘子慈悲,快给想个法子,老汉给你长生牌位供上年近花甲的老里长几乎是涕泪四流,林赛玉也不好扶他,只能连声让他快写起来,此时的众人才反应过来,顿时呼啦啦的跪到了一片。
    这本不算什么大事,好说好说,林赛玉为难的看了看苏锦南,见他只是含笑在一旁看,低声道,快劝他们起来。
    苏锦南低声笑道:大娘子农神降世,小的怎敢座前失仪?看那妇人被打趣的红了脸,忙咳了一声道,诸位乡亲快起,请听大娘子一言。
    因记挂赶路,谢绝众人邀请进村歇息,看那里长又要哭了,林赛玉忙道:真的不算大事,大家只要还去求了三潭爷,求完后,引些潭水浇地便可。
    大娘子,人家说头年里浇地冻死了,不敢浇。里长摸了把脸说道,也顾不得筹钱去,带着众人让林赛玉与苏锦南在村边的大树下坐了。
    现在天好,林赛玉一指天,含笑道,从巳时到未时便可,我来时看了你们村南的地,就是带沙,所以旱得看起来厉害,水即可就能渗下去,过后便会guī裂,也不怕,便是好了。
    听她这样说,一部分人面色欣喜起来,而另一部分则更加难过,道:那村边的地还要好些,我们村北的麦子都huáng死了。
    林赛玉皱皱眉,看着围站一圈的满面期待的人,恍惚觉得这场景如同前世里跟导师下基层一般,冷风chuī来,打个寒战忙收回神,见有机灵的早先就跑到自家地里,此时拔了麦子过来了,跑的气喘吁吁,不由赞许的点头,将那四十多岁的汉子夸得红了脸。
    这麦苗长得好,但那处地喧,旋耕后没有耙实,跑墒比较严重,林赛玉将麦子在手里翻着看,一面在手里捻了,huáng的厉害,又冻了,如果年前不浇上水,就算年后再下雪,也是要损失七成的。
    这话引得众人一片哀叹,就有人开始催里长,快去求了三潭爷,里长也坐不住了,拄着拐站起来冲林赛玉陪笑道:还请大娘子去跟三潭爷说说,咳咳你们同时天上的神话说也方便
    林赛玉差点笑岔气,暗道我哪里认得什么三潭爷!但这些民间习俗是绝对不可以不敬的,再说如果她不去应这个景,只怕村人不敢多引水,便凝重的了脸色,站起来点头道:那是自然。
    里长大喜,忙命众人准备祭祀用品,自己亲自带着向三潭庙去了。
    大娘子,先请。苏锦南憋着笑,冲林赛玉恭敬的道,林赛玉也忍着笑,点点头道:跟着本座,好生伺候,有你的好处。看那里长走远了些,二人再忍不住,携了手笑起来。
    亲自体验一番求雨仪式的林赛玉,又端正神色跟同事三潭爷jiāo流一番,走了后门,得到可以引水浇地的许诺,村人们掩不住欣喜的神色,齐齐的拜了下去,林赛玉只怕折了寿,忙躲开了。
    记得,浇的时候,小水喷,这样避免冻伤,如果实在浇不到的,用茅糙秸秆等等盖了,也保墒防寒。再三嘱咐送着不回的村人,林赛玉看里长又要跪下去,忙扶住劝了,叹了口气,道,人事尽于此,余下看天命了。
    直到上了车,还能看到远远站着不走的村人,林赛玉眼圈有些发红,吸了吸鼻子自言自语道:其实,这真不算什么大事,只不过他们怕不浇旱死,浇了又可能冻死,再者也没有机井遍地
    机井是什么?全哥听见好奇的问,跟家里的井不一样吗?
    林赛玉咳一声,道:一样,一样。全哥便失了兴趣,自己玩去了,车队粼粼向南而去,四周散落的村子里间断的传来pào竹声响,新的一年又要来了。
    为了摆脱大宋朝厄运连连,皇帝下诏明年该元元丰,皇帝改元本是很平常的事,但在这新旧法互相冲击的神宗朝,便引起了一系列动dàng,因为在众人眼里,这不免是皇帝想要摆脱王安石的标志动作,一时间京城里甚至地方上都暗cháo涌动。
    但在朝堂上谁也不敢表现出半分,因为风头正盛的宰相吴充,因一桩旧案,落入蔡确手里了。此时的朝中,人人自危,尤其是另一个宰相王珪gān脆称病歇着去了。
    但皇帝此时无心听蔡确审案的进展,他的目光停在站在台下的刘小虎身上,目光里再没有往日的欣赏以及柔和,而是真正的帝王家有的yīn冷。
    第134章暗失意小刘哥说休妻
    如今的刘小虎已经没有资格上朝了,这一次是被召进来的,他的神qíng有些恍惚,脸色有些发白。
    刘卿,冬麦的灾病治得如何了?皇帝慢慢道,听在刘小虎耳里,竟有一种刮骨的寒意,他这次做了一件错事,没有任何可辨的错事,原来一进腊月,就有报冬麦又泛huáng了,如同去年一样,刘小虎因伤在家歇着,也因心qíng不好,又被降了职,看了属下送来的样本,就挥挥手,只道去年麦灾的病又犯了,便让按照老法子治去了。
    因为求雨这件事,是很神圣的,归于地方官员cao办,当年苏东坡在风翔求雨,还篇奏章,请求皇帝为太白山神加官晋级,所以皇帝跟前的奏折有关求雨的消息越来越多,招人一问,才知哪里是闹什么病灾,纯粹是旱灾!
    臣,有罪!刘小虎躬身道。
    皇帝这一次真的是生气了,因为延误,河南境内大面积的麦子枯萎,幸好那镇平县及时上了奏折,带动各地纷纷引水灌田,当然也引起很多争议,毕竟冬日浇水,冻伤不可避免。皇帝带领百官亲自求雨,因镇平县最早救灾,便紧急召了镇平县令询问冻伤是否厉害,得知因大娘子仔细jiāo代,均用小水喷撒,冻伤只有十分之二,这才平息了争论。
    朕所幸还有大娘子。久久不语的皇帝突然吐出这一句话,让在阶下的刘小虎攥紧了拳头,他撩衣跪下了,道:臣,所学尚浅,不堪重任,有愧与陛下与万民。
    如此,你便再去学来。皇帝说道。
    元丰元年正月初三,从正六品降到从六品的直龙图判淤田司的刘彦章,又一次降职,为县令一个级别的八品的通直郎,在司农寺领个闲职,但大家已经被御史台鞭打官员的旧案吸引住了,朝中官职升降很是频繁,没人去关注这个已经很久没出现在朝堂的少年,随着时间的过去,大家几乎已经忘记他是怎么当上这个官的。
    大正月里,刘小虎坐在暖意浓浓的书房里,靠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本书,望着窗外yīn沉的天发呆,小丫头端着热粥及菜进来了,似乎听见自己的老爷喃喃道:我比不得她?我怎么会比不得她?我就不能gān出一番功业么忙小心翼翼的放下,便要出去,到门口听刘小虎忽然问道:老夫人还没吃吧?
    小丫头忙道:送过去了,正在吃。见刘小虎便起身,道:如此,我同娘一起吃去。忙上前重新端了,跟着他走出了书房。
    看着地上的枯枝,刘小虎皱眉道:怎的无人打扫?
    老爷,张老爹病了几日小丫头忙说道,被刘小虎皱眉打断,家里只他一个人?那多闲人
    老爷,没几个了,厨子里还有两个,我跟着老夫人,夫人身边两个小丫头低声道。
    刘小虎一怔,似是喃喃道:又卖了啊说着话进了刘氏的屋子,见刘氏腿上搭着褥子,正跟小丫头说话,一面吃饭,桌上摆的不过是一碗粥,两盘素菜。
    二郎,别总闷着,大正月的出去玩吧。刘氏招呼他坐下,将菜往刘小虎面前推,仔细打量他的脸色,慢慢说道,闷的气色不好。
    刘小虎便是一笑,只说道:趁闲读些书的好。
    刘氏便不言语了,母子二人慢慢吃饭,听得外边门响,许是张四开门晚了,宋玉楼骂了几句,走进屋子来还拉着脸,跟在后头的绿玉更是大气不敢出,进门时小丫头拉了拉低声道:可是又输了?被绿玉下死的摆手杀jī抹脖子不敢问了。
    进了屋子,刘氏与刘小虎依旧吃饭,只当作没看见,宋玉楼解了大红宫绣袍,露出里面穿的绿缎子夹袄,先是笑唤了声娘,又唤了声二郎,因不见小丫头给自己端饭便又拉了脸,道:瞎了眼的小蹄子,要饿死我?吓得小丫头忙忙的跑去了,宋玉楼又嘱咐道,我不吃粥,热奶来。
    又输了?刘小虎放下碗,转身淡淡道,让宋玉楼一怔,旋即堆着笑道:二郎说的什么,不过是妇人家玩图个热闹罢了,什么输赢的。话没说完,就被刘小虎一耳光打了,跌坐在椅子上。
    先是卖了首饰,如今连丫头也卖了,接下来是不是连我也要卖了去?刘小虎冷声道。
    宋玉楼被火辣辣的疼刺激的回神,捂着脸跳起来,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就砸过来,尖声道:别高看自己,你值几个钱?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如今过的是什么日子!你打我,你还敢打我!说着一头撞上来,刘小虎侧身躲过,宋玉楼便撞在隔间的廊柱上,捂着头哭起来。
    大家省些事儿罢了!大节下的生气!刘氏气的直哆嗦,指着道,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我看不见,心里好gān净!
    呸,什么好地方!以为我爱在这呆着!宋玉楼也不哭了,呸了一声就往外走,正好跟端了热奶进来的小丫头撞在一起,溅了一身滚热的奶,顿时叫起来,下死手的打了去,贼奴才,要害死我!我卸你的腿!打的小丫头直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