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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赛玉紧走几步,扶着门柱,拂开他的手,瞪着眼瞧着他,说道:我不明白,你若是心里有她,怎又能来娶别人?明明都是一样的心,怎地我的只能容一个,你的偏能容两个?
    这话说的huáng玉生张大了嘴,瞪着眼将林赛玉左右瞧了,楞楞道:你你心里有我?
    林赛玉听了一个机灵,也顾不上害羞,忙吸了口气,道:不是,不是我只是说,说这个意思只是就你话里的意思说来说去总觉得说不明白,不由大窘。
    那huáng玉生便扑哧笑了,拍着胸脯做出一副哀伤的样子,道:大娘子,你这是让小生忽悲忽喜啊!
    林赛玉被他这一笑,化解了几分尴尬,吸了吸鼻子,带着几分闷气低声道:谁让你们这些男人家心思难定!
    huáng玉生摸摸头,他在老爹的胁迫下,基本上将林赛玉身上那点好的赖的事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有关拒夫纳妾毒打亲夫被休的重头戏尤其被huáng周提着耳朵好好教导了一番,说实话,他还真没法子理解,听人说,那小妾不过是个落魄的卖唱女子,进了门还不是对她服服帖帖言听计从感恩戴德,何况原本出身不错,又不是那青楼勾栏出来的不上台面的下人们,怎地就是闹到如此地步也不让进门呢?这女人的心思还真难捉摸!此时再想方才林赛玉悲怒说出的几句话,似乎有些明白了。
    呵呵,大娘子,大娘子总能等得有qíng人呵呵huáng玉生有些讪讪的笑了,毕竟他一个男子家,对一个妇人说这样的话总有些不便。
    我这样的妇人,在你们眼里,是不是不可理喻?林赛玉闷闷道。
    huáng玉生原本有些尴尬,想要左顾而言他,却看到林赛玉带着几分信任看过来,不由咽了口口水,努力冷静了些头脑,思付片刻才道:大娘子,是太急了些,大娘子如是花些心思,将心事细细给给那谁说明了,我想,大娘子这样的人,必无人舍得错过,要不然,俺们兄弟也不会只因为父亲几句话,就巴巴的跑来了
    他还是头一次跟人,女人,说这样的话,他还真佩服自己没结巴,而林赛玉却听得怔住了,猛地站直了身子,先是喃喃自语道:我急了些?我没与他细说?忽的又掩面哭起来,呜咽道:他心里有她,他喜欢她,我还有什么说的?
    huáng玉生登时吓坏了,暗自后悔真不该深更半夜来与这妇人说姻缘,偏赶上这妇人愁思满怀,这要是被人看到了,自己是绝对脱不了登徒子这个恶名了!此时是跑又跑不得,留也留不得,只急的汗如雨下,湿了半边的衣衫,正不知所措间,听脚步声响,就见只披着外衣的苏锦南出现在院门前,顿时如接了神佛一般,一溜烟的迎了过去。
    你做什么!苏锦南见到站在那里的林赛玉正掩面哭泣,果然不是他在做梦,又见huáng玉生面色仓惶,脚步趔趄的跳了过来,想也未想迎头一个拳头砸过去,huáng玉生哪里顾得上躲,生生挨了一拳,咧着嘴抓住苏锦南的胳膊,说道:大官人来得好,快些劝劝大娘子,她,她想自己官人了!说罢脚下不停风也似地跑了。
    苏锦南闻言一愣,再看huáng玉生跑了影子都没了,心中半信半疑,走过去几步,又在离那妇人五步远的地方停下,看她直直的站在屋檐下,双手捂着脸噎气哭泣,双肩不停抖索,披着半边月光,再加上一身素白衣衫,huáng色裙子,更显得孤独萧索,紧紧攥了手,问道:可是他不规矩了?
    却不闻答应,只得走近几步,隐隐听那妇人喃喃哭道:我长得丑,家里穷,什么都不会,不会穿衣,不会打扮,连头都不会梳,不会迎来送往,不会讨好说笑,比不得她,哪里都比不得她,二郎,你才不要我的是不是?我比不得她。说着慢慢想地上滑去,苏锦南再顾不得避讳,几步上前将她扶住,见那妇人身子抖成一团,站也站不住,只得拦在怀里,听她喃喃道,我比不得她,就不该存了贪念可是为何我走到哪里都能想起你?我一想到你当初对我那样的笑,那样的好,如今全给了另一人,我就难受的想哭我又不能哭爹娘看见了会难过旁人看见了会笑我我不能哭躲着哭我没处躲是不是只有死了才能安心?
    苏锦南抱着这妇人,听着那些话,心绞一般的疼,断断续续的似乎又浮现那些深埋在记忆,黑夜白日想都不敢去想的记忆,那一次不过是良玉那个丫鬟给自己送了一次夜酒,就被娘bī着收了她,不收就哭闹寻死觅活,而得知消息的慧娘,就那样站在门口,不言不语不哭不闹的看着自己,那神qíng却让他心痛如焚,随后她说:官人,我一想到你对着别的女人笑,对着别的女人柔声说话,我想,也许只有死了,心才不痛吧说完就吐出一口血,也就是这一口血,让她落下的月子病加重,以至于终是药不医命。
    不是,不是,苏锦南忍着掉下的眼泪,将这妇人晃了晃,低下头看着她慢慢道,不是,你听我说,记着他的好,你记得他的好,忘了那些不好,不要回头看,不要回头看,就不会痛了。
    记得他的好林赛玉迷迷糊糊中听到这句话,跟着喃喃念道,泪光中再一次浮现那个穿着打满补丁的青衣,袖着手少年慢慢冲自己走来,露出白白牙齿笑着的,小花,你不要捉鸟吃。不由泪如泉涌,我喜欢他为什么不是他陪我到最后?明明说好的为什么不是他?
    这样的夜色里,不知有多少人听到动静,在窗fèng里窥探,但苏锦南却不想考虑这个,而是将这个妇人在怀里又抱紧了几分,如同哄孩童一样,柔柔的慢慢的说道:是他没福气啊,是他没福气,他没福气陪小花到老,他真是个可怜的人啊,看不到我们小花的好可是,小花要对自己好晃着晃着,感觉身前的妇人泣声减弱,已经倦倦的睡去,月光下见她满脸泪痕,面白如玉,白日里从没细瞧,此时泪水洗了脸,才看到眼下青青的眼圈,显然久已憔悴,不由又是怜又是爱,伸手轻轻帮她擦泪,触手肌肤滑腻,正好一片乌云移过,遮住了满院子的月光,再忍不住低头在她面颊轻轻一吻,喃喃道,给我这个福气,让我陪你到老可好
    马车得得奔驰在被砑的平平展展的官道上,四周均是高大的大槐树,枝叶繁茂,为赶路的人撒下一片绿荫,野地里的热风卷来也带上的一丝凉意,此时正值日午,蝉声正浓,林赛玉终于在这马车的颠簸声中醒过来,斑斑日光透过随风不是掀起的车帘照在她的脸上,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不由用手遮上眼,感觉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花香,不由喃喃道:如今槐花就开了么?
    靠在另一窗边,正嚼着糕点看风景的英儿听见了,欢喜的爬到她身前,道:哎呀,大姐儿,你这一睡可真够久的?如果不是找大夫看了,说你只是卷了睡着了,我们可不敢上路了。
    林赛玉睁开眼,只觉得眼皮发涩,肿胀难受,嗓子也有些沙哑,愣着想了半日,便记起昨夜之事,忙坐起身来,道:那huáng家的?
    话没说完,就见英儿撇了撇嘴,抹了把满嘴的渣滓,说道:才是怪呢,说得好好的,要送我们上京城去,这不又说家里要种水稻了,怕误了时令,一大早就走了。
    林赛玉却是一笑,暗自吐吐舌头,昨夜跟huáng玉生说的话,她还记得呢,只怕吓坏他了吧,便笑道:时令不等人,种地可耽误不得!一面又自责没有亲自与他们告别,实在失礼。
    英儿哧了声,小嘴片子吧嗒响,道:失礼?快得了吧,大姐儿,你睡着可是对了,要是你看见huáng家人那无赖样,只怕也得气晕过去,大姐儿,你知道不,他们说完告辞就顾不得说别的话,将车夫推到面前,指着要他跟咱们算钱。
    林赛玉哈哈笑了,这也是对的,本来就是咱们该付的。一面笑的止不住,暗道,果然不愧是蝗虫,只不过,这一趟他终是赔了不少钱吧?肯定心疼死了。
    这也罢了,你知道那蝗虫还说什么?英儿拍着腿仰着两只手道,他还要大官人把他们的路途费用也出了,说了些怪怪的胡话,我都没听明白,也是大官人好xing,竟然真给了他!气的我追着骂了他们好远!
    林赛玉听的更是笑得厉害,听到大官人这个名字,不由按了按头,昨夜恍惚觉得他也在自己跟前似地,想了想,问道:英儿,我昨晚,嗯,怎么回房里睡得?
    第109章慰怯心苏官人自请替上门
    英儿用袖子抹了下嘴,拍了拍手,心满意足的说道:果真睡糊涂了,咱们在街上看完彩楼回去不就睡了?
    听她如此说,林赛玉松了口气,也有几分不确定的疑惑,英儿拿来篦子举着小镜子与她照着梳了头,见镜子里的人睡得肿了脸也肿着眼,不由吐了吐舌头道:丑死了!英儿便咯咯笑,盯着她的眼看说道:果真丑的很!
    正说笑着,听苏锦南在外问道:大娘子可是醒了?
    英儿便忙掀了帘子,林赛玉自惭形秽又思虑昨晚失态必被他见了,更觉丢人忙转了脸向里,不敢教他看见,听英儿说与他道醒了,又说肚子饿。
    如此,再行一刻,寻个落脚的地方,咱们歇息一时。苏锦南说道,一面不自觉的扫了那妇人一眼,见她扭着脸点了点头,知是因昨夜之事而尴尬,便不再多言,打马前行安排去了,到了小镇,苏锦南一路从街头走到街尾,也没看到有中意的铺面,林赛玉与英儿扒着车帘子看的实在忍不住了,齐声招呼他道:大官人,寻个gān净铺子就行,咱们又不吃饭。
    苏锦南这才换了心思,寻了一间gān净的茶铺,此时午时正热,人人在家闭门关户,茶铺子里只有一个五十多岁的粗衣老妪,正倚在椅子上打瞌睡,手里犹自拿着一块方巾,听得车马声惊醒过来,乍见一骑高头大马,上面一人穿着凉鞋净袜上好青丝绢袍站在铺前,身旁散着衣帽整齐的随从,唬的一跳,忙忙的接了过来,询问道:大官人,可要吃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