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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子变成了婴儿,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无助,真正的孤独,在还没有完全准备好的时候,突然需要你独自面对一切……突然发现,你眷恋的那个故乡其实非常具象——就是他们,就是父母。没有了爸爸妈妈,就没有了故乡,天大地大,何处是我家?
在得到准确消息之前,路过内心深处已经有了预感,但预感变成现实的那一刻,他还是崩溃了,崩溃到不知道该怎么哭。他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样回到家的,但奇怪的是,当见到妈妈的那一刻,他却异常冷静,这与父亲的情绪失控形成强烈反差。他很冷静地处理这家庭里的各种人情世故,之后安排妹妹好好去上学,嘱咐她要按时完成作业,又告诉妈妈准备好换洗衣物,说要带她去北京大医院再去检查,之后,他找来六神无主的父亲,告诫他不许在家人面前表现出情绪失控的样子。安排好家里的事,他就去找亲戚借钱。这次去北京,假如是误诊最好,如果不是,少不得得花钱做化疗。亲戚们并没有躲开,都很仗义,给他凑了几万块钱。
走之前,路过给寒露打电话,因听她说过她外公生病找过北京的一个名医,看能不能托关系去见见那个名医。寒露自是尽力帮忙。之后,他们顺利联系上了医生,走完各种程序后,给妈妈做了一次全面检查。在等待检查结果的空档,路过带她去了故宫,去了颐和园,还带她去吃北京烤鸭,跟她说不要太担心,他们家那个县市医院水平一般,仪器都是很老的了,说不定真的是误诊。妈妈点点头,从儿子手里面接过卷好的鸭肉,轻轻地说:「儿子,没事儿啊,不害怕,妈也不害怕。」他忍住眼泪,笑着给她卷更多的鸭肉。
检查结果是,没有发生奇迹。
路过咬咬嘴唇,对医生说:「梅教授,你这里有那种复查之后发现没事儿的片子吗?我想带回去给我妈。」
医生很理解他的心情,便去找了一张片子,说:「这个还好,肺炎。你拿去吧。」
他还是没忍住,问:「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小伙子,我知道你的心情,可是病人现在治疗的意义不大了,采取保守方案吧,想吃啥就吃啥,想去哪就去哪,父母一辈子不容易,带她去见识见识吧!」
路过酝酿了很久的情绪,然后大笑着给妈妈打电话,说真的是误诊,北京大医院果然靠谱。挂掉电话后,他蹲在马路边恸哭起来……也不敢哭太大声,生怕打扰到别人。
母子俩回到了家,路过为了把妈妈骗到底,跟爸爸也说是误诊,他知道就老爸那个样子知道真相肯定是忍不住的。这个时候他发现,妈妈其实非常积极乐观,得知自己的病是误诊,她立马变得积极乐观了,每天很早起床把家里里里外外收拾一遍,心疼儿子上学辛苦煮了一锅乌鸡汤,还自己去市场给小女儿又买了几身裙子。她想往常一样找邻居们打牌跳舞,满心满脑是重获新生的喜悦。她劝路过赶紧回去上学,既然已经没事儿了,就不要再家里浪费时间。
路过告诉她,现在已经放假了,要补考也得等开学之后了。他就在家里找了一个兼职,每天能够回家吃饭、睡觉,也算是在妈妈人生最后一段时间的陪伴了。
坏情况比预想提前发生了。暑假快结束的时候,妈妈的身体开始恶化,呼吸变得非常困难,全身出现浮肿。她得知自己已经不久于人世之后,病情急速恶化,短短一个月瘦到只有六十多斤。看来,最后的时刻要来了。
病痛折磨得她没法入睡,也无法进食,身上还时不时发出阵阵臭味。父亲天天唉声叹气,动不动就哭,他完全忍受不了病人身上的味道,有一次给她换被褥,差点当场吐了,这之后,路过就自己承担了近身照顾的责任。
路过请医生到家里来给看看,请他给打一针安慰剂,让病人少受点罪。临走之前,医生把他拉到一边,说只能撑个一两天了,赶紧把她想见的人都叫来,不然来不及了。他走到塌前,看妈妈半睁着眼并没有入睡,便轻轻地问:「妈,你还想见谁?」
她听到儿子的话,用微弱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什么。路过把耳朵凑近,怎么都听不清。
「妈,你说谁?」
连续好多次才听准,说是想出去走走。
「好呀,咱出去看看。」
路过便推来轮椅,垫上被子,然后把她抱在轮椅上往外推。父亲则拦住他们。
路过说:「她想去外面看看,家里躺一个月了,也该出门看看了。」。
父亲则说:「都到现在了还看什么看……再说这一身的味道,你拉到院子里干啥?」
路过非常窝火,但是忍住没发作,说:「你管我做啥!妹妹放学回家晚饭还没吃,感觉做饭去!」
妈妈赶紧表示,不出去也行。
「没事,我带你出去!出去看看咋了,我看挺好!」说着就推她出门。
夏天傍晚的风吹在脸上感觉很温和、很舒适。夕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去,橘黄色的夕阳只剩下半张脸,看上去格外大,像半个天一样。路过推着她在院子里一圈一圈地走,白天落过雨的地面还有些松软,留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