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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师双眼如猩红的血泉,浓稠的黑暗泼洒在她长发上。她的双目狭长,鼻梁高挺,嘴唇红而薄,是那种朝别人笑一次就会勾得人浮想联翩的长相。
    然而当她笑时,没人会感受到愉悦、欲.望、兴奋等任何偏向正面的情绪,人只会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具辨不清原貌的怪兽盯上了,或者是有亡灵将骨手探入心脏,将其玩弄得冰冷而酸痛,脚踩得是沉有无数尸体的血池,连拂过面颊的风都仿佛是要割掉头颅的死神镰刀。
    对于苏涅来说,当这个名为多琳的女子笑时,他只想往她脸上打一拳。
    因此苏涅冷冷看着她,没有开口。
    多琳眯起眼睛:“还是那张臭脸,还是那个死样子。看来祭品新娘并没有让你好转一点,是么?可伊伦写信告诉我,你对她非常青睐。”
    涂满艳红血液的指甲在空中微微翻转,多琳打了个响指,指尖顿时出现了一只拳头大小的黑色怪物,她一边漫不经心地勾动手指,将怪物丝丝的躯体送入口中,一边不忘调侃苏涅:“你的管家可真是尽职尽责,看样子他甚至已经想到以后的婚礼,甚至是这个破庄园里的小主人。”
    “不过我们可怜的小伊伦要失望了,谁让他的主子是个性冷淡呢。”一口一口将怪物吃完,多琳满足地弯了弯眼角。
    苏涅看着她。
    相信没人会从这样一个女性脸上看出曾经智慧女士的半分痕迹,那张脸实在过于诡异和邪恶,它让意志薄弱的人看一眼就会陷入发狂的境地,可事实上智慧女士也拥有一模一样的脸蛋。
    恶魔之神多琳,这个随便给自己找了个名号的新生神明,说出来恐怕会令拉尼斯所有智慧女士的信徒发出痛苦和不可置信的哭嚎——她的的确确,是被智慧女士分割出来的——这大陆权柄最盛的神明的分.身。
    更准确的说,她是智慧女士的恶性分.身。
    据说某日智慧女士陷入某种深奥的思考,祂路过了贯穿神域的流沙银河,漫步经过树梢缀满森之浆的林野,然而,在某处鹅卵石被日光照得格外漂亮的地方,祂停下了脚步。
    流沙银河映出了祂的面容,尔后,某种与祂截然不同的邪恶生物便从其中出生了——银河中映出的女子露出一个自作主张的笑容,那张面孔瞬间便染上了邪佞的色彩。
    无需任何言明,祂便知那是祂的半身。
    如果说祂追求智慧,那么分.身便以愚蠢为荣;
    如果说祂崇尚善良、正义与理性,那么分.身便冠以邪恶、欲望的名号;
    祂们仿佛一道日光落在地上割出的两面,一面被晒得透亮,一面沉入阴影。
    智慧女士对祂分.身并非全无办法,可祂却出于某种需要和诡异的怜惜,任由分.身在大陆上肆虐,并且在祂自身已经陨落的当下,这个被祂取名为‘多琳’的恶神,依旧磋磨着生灵,并以捉弄苏涅为乐。
    苏涅明白什么才是多琳真正的软肋,他向来不屑于与这个疯狂的女人对话,至多在对方说完长长一段话之后——
    “每一次我看见你,每一次你开口,我都很惊奇。”苏涅笑着说,“女士竟然会给你取这样一个名字。”
    多琳,意为神的宝藏。
    “真是讽刺。”
    然后,多琳就会仿佛一条被正中弱点的毒舌,凶狠地吐着蛇信,却再说不出一句恶毒的话来。
    这样类似的对话不知重复了多少次,然而无论是苏涅还是多琳都没有任何无聊的表示——看着对方吃瘪,可能是最大的乐趣。
    “……你都快死了,嘴巴还是这么可恶,怪不得没人喜欢。”
    再次反击之后,多琳总算进入此行的正题。
    “流沙魔药不能像之前那样大量制作了,而你的伤——”多琳盯着苏涅唇角的笑意,“别在我面前高兴得这么明显,想想范伦汀娜——”
    提到智慧女士,苏涅的唇角又很快地压下去。
    “祂可不希望终结自己的神,这么早就死了。”
    “现在能够彻底抹除你灵魂里伤疤的,就只有精灵王庭里那颗母树倒影里的东西,范伦汀娜把她的权柄移交给了你,那么总要有至黑暗的东西来补足你神格里缺失的一角。真是奇怪,明明之前只是个普通的凡人……难道那场大火把你的灵魂烧残缺了?”
    苏涅没有任何表示。
    其实在这之前,他就已经知道能够治愈自己的办法,但他从来没有主动去找寻过,他对此毫无所谓。
    “小兔崽子。”多琳看着他这幅无欲无求的模样,发自内心的厌恶,“到头来还是得我去给你找,再塞到你嘴里。”
    毕竟,这是范伦汀娜托付给她的臭小子。
    再在这里多待一秒钟,多琳都怀疑自己能把整个庄园都炸了,她恶狠狠地说:“你的祭品新娘应该就在庄园里吧,虽然从你那张脸上看不出什么,但既然管家说你特别青睐她,那我真得要去见见了,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呢?我可真是好奇极了。”
    *
    多琳从那个从头到尾都令她厌恶无比的灰塔内走出来,暖暖的日光晒下来,也并没有多好。
    她决定哪天回神域好好教训太阳神一顿。
    大片大片的白玫瑰她也不喜欢,因此多琳没有多看,径直沿着走廊往大厅那边走去,迎面快步走来一个……裙子非常花哨的……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