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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这萧水天便是其幼子,失踪的六年里他干了什么无从得知,但近来似乎又出现在天都了。而且,据闻与王熙走得极近。
    王熙?闻家的女婿?
    孙预沉吟了会,端起茶喝了口,才淡道:不管谁都一样。他说得甚为淡然,仿若毫不着意,但这看似轻巧的话却让众人心中都定了计较。
    知云。妫语搁下朱笔,捏了捏冻得有些发僵的手指。近十一月了,一过酉时,便渐趋阴冷,而这安元殿又是忒大,空旷得让人倍觉寒意沁肤。
    皇上。知云捧上一碗正冒着热气的药汤,浓重的药味让妫语有些嫌恶地蹙上了眉。知云瞧着这番光景,有些好笑也有些心疼,知她不喜喝药,但也只得上前软语轻道:皇上,这是祭司大人开得补药方子,奴才们可不敢有所耽搁。
    妫语朝黑褐色的药汁瞅了眼,也无二话,吸了口气,捧起就是仰头一灌,一气喝尽。随即便苦着脸拿过知云同时奉上的甜汤,直到漱去口中药味,方舒出一口气,叫巫弋将当归的量减去些,难喝死了!
    是。知云微吁一口气,笑眯眯地将药碗撤去。这话皇上每次喝完药之后都会说,可每次的药份都仍照旧。祭司大人吩咐的,谁也不敢,谁也不想稍减药份。皇上这身子呀!着实要好好调理了。今春的那次,想起来都叫人揪心不已,居然是命悬一丝!
    国事太重,但皇上的心事更重,其实是该好好休养的,但这些话,他一个内臣极难开口劝解,且即使劝了,皇上也不见得会听吧?唉......
    对了,知云,什么时候在安元殿里添个火盆吧。都快十一月了。妫语披上小秋递上的一件裘袍,随口吩咐。
    是奴才疏忽了,这就去准备。知云心中暗惊,皇上的身子是愈来愈怕冷了。
    嗯。妫语低首又翻开一道奏折,不过才看了几行,喜雨已捧了一叠文帙入殿。
    皇上,这是户部的秋后结算,请您过目。
    妫语接过,看了看数目,眉宇微敛,都核算过了?
    ......是。喜雨应得有些迟疑。
    怎么?
    回皇上,奴才的算术并不很好......长光算术不错,不如等他办完差回来,奴才再与他核对一下?
    算术?妫语有一瞬的怔愣。她对这一项还真是荒废了许久了吧?放着吧。你去忙你的好了,长光回来叫他过来就行了。
    是。喜雨微讶,皇上多才,但那些却是在未央宫打下的基础。可这算术一项,似乎未曾有特别的西席单独来教过呀。不过也或许是某位西宾曾传授过皇上一些吧。喜雨也未做多想,就退下了。知云其实也有疑惑,但他却以为许是才年及十六的女皇想学些新花样了吧?
    直过戌时三刻,长光才匆匆赶至安元殿。长光参见皇上,让皇上等久了。
    起来说吧。妫语示意小秋等侍从退下,才沉声问,怎么样?孙业清可对麟州有什么看法没有?
    长光清平的声音稳稳地回荡在安元殿里,柳大人说,孙大人对兵部诸事已基本上手,对麟州的情况一直谨慎有余,只是对于护州将军房延熙犹疑不定。
    房延熙么,妫语微拢秀眉,显得也有些为难,他的心的确向着朝廷,但别家待他也厚,老麟王一事想必他已心存愧疚了吧?
    长光沉默了会,缓缓吐出一句,长光以为,麟王若有异心,房将军仍会取大义而舍小恩。
    话是这样,但朝廷若要收麟州之兵,只怕他也不愿。此话一出,二人都无话可对了。沉默了半晌,妫语轻拍书案,也罢,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暂放一放无妨......刚才你探柳歇的口风,觉得孙业清怎样?
    长光稍稍斟酌了下,柳大人说,孙大人刚直而尽责,只不过许是才任兵部尚书不久,处事上稍嫌莽迂了点,不得稳妥。
    妫语闻言轻笑,这个柳歇,为人上果然是巧极了。
    长光不动声色地轻补了句,只怕是过巧了。
    嗯? 妫语微奇,能让长光如此说话,那这个柳歇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他了?应该不是小事,难道就是在瀛州一行途中?妫语心中微明,长光这句话传达了一些极微妙的 情绪,怕是想不去,却又不能回绝自己的差使吧?这次去柳府定是心有愆违了。嗯,也罢,以后不派他再去就是。妫语岔开话题,啊,长光,听说你极精算术?
    长光目光微茫,有点摸不着头脑,长光的确会些。
    嗯,那快过来帮我一起核算户部上呈的年末结算吧。妫语招招手,自己搬把椅子过来。
    是。 长光将椅子放在御案前,坐于偏角。妫语扔给他一摞报表,他接过翻开,才要细算,却瞥见书案一侧横着几张画得凌乱糊涂的纸,似乎是什么符咒类的图文。长光才 略带好奇地张望了几眼,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略带羞赧的笑语呵呵,这是没事画着玩的。说着就见妫语一手抄过纸张,揉了扔在一边。
    长光不知如何回话,只能低首细算,才不过看了一行,却已明显感到两道探视的目光直直地瞅着他瞧。他抬头,不意外地对上妫语好奇的目光,皇上?
    怎么?要算盘么?妫语问他。
    长光直觉今日的皇上有些怪异,却又不好多问,只得答道:不用,长光会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