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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萧陈自己开始慌了,他指着沈晏清,胡乱地喊着:“你,你是谁!这是哪?翠柳,翠柳!翠柳你在哪!不要抛下我!只剩我一个人了,只剩我一个人了,我害怕,我好怕呜呜呜……”
刚还龙马精神的萧陈瞬间变成了个巨婴,抱着膝盖将自己团成个球痛哭了起来,这哪里是精神状态不好,明明是直接失常了,看来萧陈的情况还是被人刻意隐藏了。
沈晏清见人清醒了也不着急,只要能张嘴就好,至于其他都可以慢慢来。
沈晏清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哭,萧陈似乎也是觉得自己哭太没有意思了,从呜呜声变成了抽泣,还不时地用眼睛偷看。
不管是清醒还是糊涂的,这位刑部尚书自以为精明的小心思真是一点都没变。
沈晏清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终于开了口,“萧大人。”
仨字一出,萧陈当即有了反应,伸出了脖子怯怯的望着沈晏清,“你,你知道我?”
“自然。”沈晏清微微一笑,点点头,“当年在牢中多亏了大人的盛情款待。”
萧陈歪了歪脖子,仿佛想不起来这么回事。
“不管萧大人是真不记得我还是装的,但您对我的大恩大德本候都没齿难忘,一直等着回报。所以今天请大人来是想请您见过一物。”沈晏清也懒得再陪他耍下去,伸出左手,那枚双色玉佩自掌心掉落在空中。
在烛火的映衬下,玉身散发着润和的光。
“我想萧大人一定记得这枚玉佩吧。”
萧陈迷茫的双眼瞬间不再迷茫,他飞快地爬到了沈晏清身边,伸手就要够,却被沈晏清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玉佩还静静地躺在沈晏清那只白皙的掌心中。
“你怎么会有这个玉佩!”萧陈似乎是清醒了,瞪着眼睛质问沈晏清。
沈晏清不疾不徐:“萧大人这是清醒了?”
萧陈全身都在颤抖地咬着牙冠,“我似乎没得罪你长兴候吧,蜀遗坡一事不也是你自愿的吗?我如今已经是具躯壳混吃等死,你又何必!何必!”
沈晏清淡淡的望着萧陈:“萧大人误会我了。”
“什么意思。”
“萧大人为了儿子不惜舍身了此余生,如此护犊情深晏清佩服,所以我是来帮你们的。”沈晏清顿了一下,“至于这枚玉佩也的确是令郎亲手交于我的,他如今就在这九煌山中,只要萧大人配合,我自然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帮你们。”
“辉儿他真的……”萧陈说了半句话,眼中骤然充满挣扎,最后忽的回归于平静,他又抱起了自己的膝盖,别过头:“我们很好,没什么需要帮忙的。”
“呵。”
沈晏清见状轻笑了一声,“萧大人不愧是重情重义之人,到了如此关头还想着为陛下尽忠,可萧大人就没有想过,如果没有我当初的那份奏折,你们父子二人现在会是个什么下场?”
萧陈从手臂中探出眼睛,他怎么可能忘了幸帝那肃杀的眼神,若是当初沈晏清的奏折送慢了一步,他必然已经人头落地。
难不成这人当年是掐着时间将折子递进宫的?
萧陈越想额上冷汗就越多,他这辈子遇上一个幸帝已经是最大的不幸,没想到最后还莫名其妙惹上一个长兴候。
这就是老天对他的惩罚么!
萧陈一个劲胡思乱想之际沈晏清已经上了柱香站起了身,缓缓走向萧陈,他淡色的眼眸中倒影着跳跃的烛火,在昏暗的大殿上宛如一个玉面修罗。
“我既然能救萧大人一次便能救你第二次。自然,也能彻底毁了你们。”
萧陈被这场面吓坏了,他想站起身往后退,却是脚下一软,一个趔趄瘫倒在地,震惊地望着沈晏清。
沈晏清扯了扯嘴角,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萧大人孤身一人来这行宫是要干什么,难不成是来找我叙旧的?还是来这里找什么人……不小心被我发现了?”
沈晏清附身,凑近萧陈:“萧大人觉得,陛下会相信谁,又会杀谁呢?”
萧陈的神经紧绷到了极致,他一把捉住沈晏清的长靴,一脸哀求道:“求求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求求你不要告诉陛下,不要!如果你想要我的命就拿去!不要伤害我儿,不要伤害我儿!”
沈晏清的目的达到了不再恐吓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他将萧陈扶起,“萧大人不必如此,我说了,我是来帮你们的,不然,令郎怎么会安心将玉佩交给我?”
萧陈眼神闪动,待他终于冷静下来后,同沈晏清一起跪坐在蒲团上,声音沙哑:“侯爷想知道些什么?”
沈晏清说得轻松:“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想知道,当年,陆家灭门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一旁见证了全过程的陆骁终于动上了一动,悄无声息地来到萧陈身后。
萧陈的眼睛顿时睁得老大,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向门口俯冲,只可惜神出鬼没的陆骁早已经在背后等着他,萧陈一抬头只看见一只大手,然后就像个老鸡崽一样被拎回到了蒲团之上。
他抖得不像话,连身边一个蜡烛滴油时产生的火花刺啦声都吓了他一跳。
“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啊!”
萧陈扯着嗓子对着沈晏清喊着,整个身体都在拒绝着,可陆骁却牢牢钳制着萧陈的肩膀,不让他有任何可能逃脱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