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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顺风顺水的张圭不知脚下踩了多少人的帽子,这次他也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费力不讨好。
好容易送回了热情的使团,张圭在这冷风阵阵的天里累出了满头大汗,哪里又能料到喘口气的功夫,迎面就是两尊难得一见的大佛。
张圭本就腿软,这下差点行跪拜大礼,“太子殿下,睿王殿下!”
只见太子容琮推着身有残疾的睿王容厉缓缓向这边走来。
睿王长相阴柔,身着金蟒紫衣,长发无冠,与身后内敛温润的容琮对比强烈,一点也不像是兄弟。
两位的随侍更是一眼便能看出别,一呈富贵花开之势洋洋散散跟在左后方,一队则不显山不露水的敛在右侧,明争暗斗的两兄弟在这静谧的夜里聚首,倒是能给人一种十分诡谲的和谐。
众人离的近了,睿王才仰着头勾了唇角,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呦,圭大人真是尽心尽力啊,搁着秋日里满头大汗,看来这使团是相当的热情,礼物定是没少收罢。”
张圭抽抽着一张脸恭敬:“这…殿下,下官姓张不姓圭,再者侯爷在此,我怎敢居功啊。”
睿王之意本也不在张圭,顺了话将目光移向沈晏清:“真是许久未见侯爷啊。听说你一年禁足才刚解就得了个鸿胪寺卿之职,还未来得及恭喜。”
“睿王抬爱了。”大红灯笼映衬下,沈晏清的脸色愈发苍白,现在更是连笑都懒得笑。
太子只是旁观,不说话,适时地对着瑟瑟发抖的张圭使了个眼色,张圭心领神会带着典客署一众官员,趁机脚底抹油,溜了。
四下人影稀疏,剩下那些也是因着大阵仗不敢靠近,只敢远观,张圭走了睿王便收了笑,身子后靠,眼皮微阖,眼珠却在上下打量着沈晏清,“侯爷身子愈发单薄了些,还没入冬就要穿着貂裘,和圭大人一冬一夏想来配合默契。”
这话里带刺儿,沈晏清却置若罔闻,一动不动地打着官腔:“病躯捂惯了,劳睿王挂心。”
睿王忽地起身,一瞬间仿佛要站起来似的,最后不过前倾身子,直视沈晏清的眼眸,未找出任何端倪,又改目光瞄了他身后:“怎么,侯爷身边竟没个随侍?”
沈晏清全身上下只有嘴能看出在动:“我独身一人惯了。”
“那怎么行。”睿王接话迅速,嘴角一勾,明显蓄谋已久,侧首唤了一声,“雪欢。”
“王爷。”名叫雪欢的男子应声出列,在睿王的眼神示意下,向太子微微俯身后去了沈晏清身边。
沈晏清落了一双桃花明眸,唯瞧见一双干净白皙的手。
睿王眯起眼,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晃动:“本王今日从西楚那边得来的宝贝甚是喜爱,可如今看来雪欢跟了我倒是让珍珠蒙了尘,果然美人还是要与美人相配才对。”
“雪欢见过侯爷。”男子得了授意行了礼,缓缓抬起头,对视之际自是能发现,他竟是双蓝眸。
这双罕见的蓝眼睛着实让沈晏清停顿了两秒,不过这一空隙,雪欢的手已经抓在了大氅,脖颈布绳随即松散,衣料滑落。
冷风侵袭,沈晏清终于动上一动。
他似乎十分不喜雪欢唐突的动作,微敛眉峰,左脚后退半步。
后脚跟却忽然踢到一物。
沈晏清微怔,久违的温暖感袭来。
“天凉了,侯爷体寒,马车已至巷口,我们还是早些回府罢。”沈陵渊说着用带来的黑斗篷将人从背后圈进怀里,不紧不慢地系着沈晏清脖子前的绳子,偶尔触碰到脖颈处的肌肤,一阵冰凉。
他这一番动作,彻底将不知所措的雪欢整个儿隔离在外,像只护食的孤狼。
一直未发话的太子终于出了声,容琮掀了眼皮:“这位是?”
虽然知道早晚要见面,但沈陵渊心中并不如何情愿,才刚也一直隐在阴影处没打算出来,不过是那一双抓在斗篷上的手太过碍眼,脚下由心不由脑,自己行动罢了。
他心中不悦,出口也不是什么好话,黑面具遮着脸看不清表情,语气却是疏远的很:“不过一届奴仆,不敢污了二位贵人的眼。”
睿王却因着这语气来了兴致,挑了眉,不着痕迹的瞄着太子。
沈晏清能清晰的感受到背后人逐渐狂躁的心跳,他扬了头,淡声对两位皇子道:“家中幼犬不曾见过世面,让殿下和王爷见笑了。”
沈陵渊打结的手微顿,两年过去他倒是忘了自己还是这人的宠物。
睿王双手摩擦着轮椅把手,入目又是一排白牙:“即如此,侯爷不如将雪欢也带回去饲养,本王大可与皇兄说情,算免了你家狗崽的罚。”
太子蹙眉,不置可否。
“王爷盛情,晏清难却。”沈晏清扒下沈陵渊的一条胳膊,转头对雪欢道,“你先上车罢。”
沈陵渊心中不知作何滋味,虽然明知这男宠身份是假,但沈晏清能当着他的面收下人,看样子像是真的很喜欢这个蓝眼睛的雪欢。
除了眼睛,他还有一双毫无瑕疵的手。
如此想着沈陵渊捻了下手心粗糙的老茧,缓缓撤后身体,想拉开距离。
哪想,怀中的人却是跟着他的幅度,向他怀里,又靠了靠。
作者有话要说:
陆、四为什么和谐,为什么…
第44章 我冷
灯火通明的鹰楼之下,看热闹的人已经散了,只剩下兄弟二人望着腻在一起的侯爷与草民,一阵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