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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晏清凝视着眼前拿刀的少年,说:“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你是第一次杀人。”
“不是第一次了。”沈陵渊抬眸望了一眼沈晏清。
他第一个刺杀的人,正活生生的站在这里看热闹。
沈晏清闻言微微一笑,不语。
沈陵渊用衣袖抹去脸上血水,克制许久,才将胃中翻腾的那股劲儿压下,而后他将刀扔到了地上,回身,看了一眼马车。
又快步围着马车转了一圈。
沈陵渊面具下的墨眉瞬间拧成了一团,他猛地抬头,叫了一声:“马呢?!”
沈晏清在这一片黑与红的衬托下,像一幅画似的,一身白衣滴血未沾,只不过是手上多了两道绳勒出的印子罢了,他迎上沈陵渊疑问的眼眸,笑魇如花道:“跑了。”
接着又不怀好意地补了一句:“被你吓的。”
沈陵渊眉间的褶皱更深了:“???”
刚还夸它通人性呢!
“罢了大不了走回去。”沈陵渊对那匹马的好感度直线下降,叹了口气,道,“那这些人你要怎么处理?”
沈晏清歪歪头,笑容不减:“可能要劳烦韩少卿走一趟了。”
沈陵渊闻言,不语,上前踢了一脚杀手统领的尸体,一柄材质不错的弯刀露出,刀柄上有一朵漂亮的六瓣梅花印记。
这东西沈陵渊眼熟的很,“我好像知道这些人……”
话说到一半,沈陵渊忽觉唇上微凉,随即面具下凤目微撑。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张似笑非笑的俊脸。
“知道的太多可不是件好事哦,子洄。”沈晏清不知何时来到了沈陵渊的身边,故作神秘,轻声警告。
虽然嘴上是威胁,沈晏清的另一只手却解下了自己身上的大氅,而后收回放在沈陵渊嘴上的手指,手环过少年已经不算削薄的肩膀,将这防风外衣搭在了沈陵渊的身上,盖住了黑衣上的血迹。
“这样我们就能走官道回去了。”
沈晏清说完已经提步离去,剩下沈陵渊单手抓着绳结,怔在原地片刻未动。
少年的第一反应是这大氅很暖和。
只不过有些太过暖和了,不然他怎么会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晕呢。
两人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话,沈晏清负手行在前,沈陵渊缩在大氅里跟在后面。
他戴着纯黑的面具,却穿着白色的大氅,怎么看都有些不伦不类,引得周围行人纷纷侧目。
当然他那点吸引力还比不得沈晏清这只妖精。
沈陵渊感受着那些围绕在沈晏清身上惊奇的目光,连回巷子里杀出一条血路的心都有了。
在拒绝了四五个热心婆婆的说媒之后,沈晏清也有些头疼,只好寻着哪里人少的往哪里钻。
回府路漫漫,沈陵渊百无聊赖,随意打量着这看似风平浪静的新厦,从酒肆人家到杨柳依依,再到一条欢快奔走的溪流,上面还架着一座古朴的石桥。
沈陵渊虽生在京都却很少出门,知道的地方并不多,但这座石桥却是沈陵渊能记得的为数不多的地名之一。
雁回桥。
得名于曾在这座桥上触发异象的公主。
东凛史上第一位孤身一人前往北骊和亲的传奇女子。
据民间传说,公主最后一次在这石桥上凭望故乡之景,正巧一队北飞的大雁不知为何竟掉头向南,并在靖芸公主上方盘旋良久。
天生异象,不少声音都反对公主出嫁。
但东凛皇室不为所动,靖芸公主又天性刚烈,所以异像没有动摇和亲的决定。
靖芸毅然决然地启程,去了北骊。
先帝在靖芸公主离去后,将她经过的这座桥命名雁回,并将当时的西门封死,又重建了现在的西直门。
因此曾经繁华的雁回桥逐渐凋零,沈陵渊记得,自己同刘妈妈来的时候还有许多前来游玩踏青之人,而现在,却只有两三行人,和一个卖花灯的老奶奶而已。
沈陵渊正回忆着,前面的沈晏清却不知为何忽然停下脚步,似是在等他。
沈陵渊缓步走到他身侧,就听见沈晏清说:“要不要放一盏花灯?”
这声音很轻,像是在询问,还带着一丝丝的请求,一点也不像冷厉血腥的新任长兴候,倒更似老海棠树下温文尔雅的晏清哥哥。
沈陵渊还在因他突如其来的转变愣神之际,沈晏清已经买好了两盏灯,并将其中一盏塞在了他手里。
沈陵渊看着怀中的花灯,本想推辞几句,却是一声轻脆的哭泣声传来,吸引了他的目光。
沈陵渊转身一看,原来是两个孩子在争吵,准确来说是一对兄妹。
小姑娘拉着男孩的衣襟:“哥哥,就放一个,就放一个还不行吗?”
男孩皱着眉打下了妹妹的手:“不行!听话,我们的钱还得留着买吃的!赶紧跟我回家。”
小姑娘抿着嘴,粉雕玉琢的小脸上一颗颗透亮的珍珠滚落,且越滚越大,越滚越快,根本收不住闸。
她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蹭着,可含着泪花的眼睛还是依依不舍地盯着老奶奶摊上形状各异的花灯。
沈陵渊见状微微蹙眉,他原来就特别想有个妹妹,并发过誓,如果自己有了妹妹一定要把她宠到天上去,绝不让人受一点委屈。
因此他实在见不得这么大的小姑娘哭,捏着手里的灯就要上前,却被沈晏清拉住了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