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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在马背上的统领脸色大变,他没想到自己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也能被贵人记在心里,似乎也有些措手不及。
“你……”
“虽无男儿身,却想男儿事,还真有你的,不知你这梦想下辈子能够有机会实现啊。”
被萧北城挑衅一番,小福子脸色大变,指着那人破口大骂:“你这西域的贱种也敢在此叫嚣,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就你也想窃国夺权,我呸!”
“说反了吧,领兵逼宫的居然指责起了舍身护主的,天下哪有这种道理。”
萧北城甚是浮夸地“啧”了几声,才刚说了几句,对方就坐不住了。
“才不跟你多费口舌,我就不信,你一个人还能打过咱这么多兄弟不成!”
小福子没了耐心,作势便要拔刀,萧北城看了眼稍显昏沉的天,不以为然地捶打着肩膀,“时候还早,别着急啊,这些年你卧薪尝胆的丰功伟绩,总要有人给你数算一遍,说出来让大家知晓,本王要是真闭口做了哑巴,你岂不是很没面子?”
这是侍奉贵人的奴才都有的通病,做了什么便急于邀功请赏,生怕自己的功劳被人抢占了去,到时无福消受不说,还未必落得好处。
小福子自知不是时候,可有了一瞬间的犹豫,便被对方逮住了机会趁虚而入。
萧北辰双腿一夹马腹,那甚通人性的宝骏便靠了上来,站在前排的赤牙卫立刻举刀威胁,面对这场面,萧北城只是解下腰间的佩刀,丢落在地,而后抚着胸口,靠近了小福子,在距他咫尺处低声道:“本王现在是手无寸铁,还有伤在身,敌不过你的千军万马,你想动手随时都能置本王于死地,还怕本王给不了你几句话的时间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
听着小福子咬牙切齿地质问,萧北城便知自己把他这人从里到外看得透彻,注定这场赌局会成为赢家。
“想做什么?当然是把你的功名宣告于天下。”说着,萧北城再次驭马远离,丝毫不在意将最为不备的背部展露在人前,“本王一直想不通,皇上疑心深重,怎会不亲自确认便轻易接受了晗王的死讯,以至于他可以藏身在咱们脚下这一片隐秘的地宫,一躲就是十几年啊。晗王若想保住性命,他在宫里势必要有内应,不是重臣宠妃,就只会是……”
“你凭什么认为不是重臣宠妃!”
“凭什么?问得好。”萧北城停下脚步,一指六宫,“因为有黎婴和江临渊这两双眼睛监察百官,根本不可能有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胡作非为,而后宫的女人妒心重,如果真有能笼络君心,给圣上吹风的大罗神仙,她们早就把这份殊荣变作恩宠加在自己身上了,如此一来,便只有亲近于皇上,能将谗言吹进他耳里的人,才有可能在背后主导这一切。”
“那为什么是我?想我这样的小角色,根本不配入你们大人物的眼,为什么你会记住我!”
萧北城叹了口气,似乎有些纠结是要实言相告,还是给彼此都留出各退一步的空间。
短暂的犹豫后,他还是觉着自己没什么必要顾虑一个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马上就要喊着“天诛地灭”的口号来要他命的小人的心情,于是直白道:“因为你过于显眼了。”
“哈?”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狐狸尾巴就支棱在身后,还以为自己隐藏得极好的小福子发出了质疑,“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明明……”
“你的确做得很小心,以至于在此之前子游也好,本王也罢,都没发现你的存在,甚至不曾怀疑过他到御膳房以身试毒的事有什么蹊跷。现在想来,那时将他引去言贵妃宫里,并让他发现宁嫔、仪贵人等人的嫌疑,应该都是你一手策划,可你失策在后期渐渐无法收敛的表现欲,你因为抱过子游的大腿而得皇上重用,只差一步就做了总管,这个时候闹出了君氏兄弟双胞的乱子,而你的精彩表现真是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小福子的脸色由青转白,很快释然,刀柄在手里掂了又掂,似乎随时都能出鞘,直刺萧北城眼不能及的背部。
“所以呢?你从那个时候就怀疑我了,为什么现在才指出我的嫌疑?可别说你马后炮的行为不是想插一脚进来,呸!道貌岸然。”
萧北城不以为然,回过身来,煞有介事朝小福子及围观的众人一拱手,“说来惭愧,本王如果能尽早察觉到,也就不至于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不过有一句话你说得对,马后炮的确让人瞧不起,就好像我现在还有一件惭愧至极的事。”
小福子似乎察觉到了异样,警觉地回头,却没有看到可疑之处,满腹疑虑地回了头,质问道:“什么!你磨磨唧唧半天挤不出一个屁来,到底想说什么?”
“想说的大概就是……以上的废话都是我现场编的,没理没据,不必考究。之所以耽搁咱们彼此的时间,就是为了等一个转机。”
说着,他抬起了自己空无一物的右手,笑眯眯道:“事实证明,这个转机来得刚刚好。”
未及众人想清发生了什么,忽听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号角声,紧接着便是足以震地的铁蹄声,人鸣马嘶,惊响一时。
小福子似乎不善骑术,身下的战马受了惊吓,嘶鸣着躁动起来,为防自己从马背上跌下去,他不得不握紧缰绳,抱住马脖子,整个人都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