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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就说,别动手动脚,让人见了多不好……”
    “朕以为她与未出生便夭折的孩子死去,已经是朕最无法接受的事了,可朕做梦都没想到,恶果还在后边,先是为她接生的嬷嬷宫女,再到将她尸身送出宫城的太监,以及途经各处的平民百姓……只要是与她有过接触的人,都染上了那种怪病,身上会冒出水泡一样透明的肉瘤,大部分人在三五天内就会死去,也有像你这样命大的,蛊虫潜伏几年都不会致死。”
    “这就是京城痘疫的起因的吗?”
    萧景渊终于抬起头来,注视着被冻结的泪水挂了一层薄冰的双手,目光迷离,仿佛是在数算有多少人因他一时胡闹而丢了性命。
    如果他真的能感到自责,并且为此反省,至少君子游觉着他还没有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他想,不管是被下了蛊还是选对了人,萧景渊都是发自内心爱着这位苗疆巫女,可惜遇人不淑,否则也不至于走上这条错得离谱的歪路。
    然而痘疫平息后,销骨之毒重现世间,这总不会是因为苗女心有不甘,阴魂不散,继续作祟人间吧?
    萧景渊焦躁地揉乱头发,也不在乎发冠歪到一边会是怎样不修边幅的落魄狼狈,抱着君子游的大腿,声嘶力竭地哭着。
    君子游叹着气,把衣角从他手里拽了出来,顺势起身,躲开了他的桎梏。
    他揉着微微发红的手腕,拍拍喝饱的肚子,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眯眼露出一副餍足的神情。
    “多谢皇上肯真情实感地告诉我这些,不过时间差不多了,我不能再陪你谈这些没用的屁话了。须得向你道个歉,其实来得仓促,我并没有时间准备什么见血封喉的剧毒,即使没有解药,咱们也不至于手拉手去见自己故去的爹。”
    萧景渊动作一僵,随即看向方才被他刺伤的创口,虽然血已经止住,但伤口周围仍呈现着青紫瘀色,他的双手乃至小臂也是麻木无感的。
    “你放……”
    “我没放屁,这个手法只能在严寒天气里使用,奈何长安初春已至,我不得不多拖延些时间,好让你深信不疑啊。这种大冷的天气里,伤口表面的血液凝结成痂,皮下出血未止,创口周围会呈现出瘀痕,看起来就好像是被毒物污染了血肉一样。”
    萧景渊难以置信,活动着僵硬的两手,能明显看出他动作迟缓,显然连支配自己的身体都变得力不从心,随即恍然大悟,因被戏耍而恼羞成怒。
    “你!你怎么敢……”
    “哎,别乱给人扣帽子啊,这是皇上你自个儿没觉出来,活了好几十年都分不清是中毒麻痹还是冻僵无感,这也不能怪我啊。”
    煞有介事地反驳之后,像是故意惹人生气似的,君子游又靠在一旁,懒洋洋道:“还有,‘七年恨’的确是只有三盏的稀罕之物,先皇一盏,你打翻了一盏,还有一盏是入了酒匠的口,所以早在你阻止侯爷饮酒自尽时,世上就再也不存在‘七年恨’了,方才我喝的,也不过是暮烟阁的藏酒,清冽醇厚,回甘无穷。”
    “可你的身体的确……”
    萧景渊一指他脖子上若隐若现的黑痕,君子游摸了摸那处,不以为然道:“这个?算是‘销骨’的遗症吧,亏得那毒多多少少在我身上留下了痕迹,不然回京以后被人看见活蹦乱跳的我,都指不定要怎么弄死我呢。”
    他笑了笑,朝对方伸出手来,是想将人拉起来,但萧景渊并不给他面子,狠狠将其拍开,疼得君子游一咬牙,揉着被打红了的手背,一脸委屈。
    “嘶……怎这么大火气,明明是我被你坑了,你还好意思发火。不过也对,我承认套路了你,这样算来咱们就算是扯平了。”
    他抽出椅子侧着身子坐下,一手搭着椅背,还翘起了二郎腿,是一副惬意而悠闲的姿态,随手拿起一只在寒风里被冻得冰凉的杯盏,轻描淡写地承认了自己的阴谋。
    “我如实交代,其实我是在倒数你的死期。我每喝一杯茶,仙鹤簪的长羽就会折断一支,先皇驻守十二州的铁骑就会尊他遗命,受诏调一支回京。”
    直到这时,他才摊开自始自终紧握的右手,将还带着他一丝体温的仙鹤簪放在萧景渊手中,成全了他这些年来一直都想得到此物的夙愿。
    如他所言,仙鹤长羽都被拔光了去,如今只剩下一只秃了毛的鸟儿,玛瑙点缀的双眼与他静静对视,微微开合的长喙似乎正无声哂笑着他的落败。
    此时已经能够听到远方的人鸣马嘶,守御外敌的铁蹄终于踏上这座孤寂已久的帝都,忠诚之军的剑刃,也终于指向真正为害苍生的国君。
    “君子游……林风迟,你们林氏,是要反啊……”萧景渊一日之内承受了太多不堪直面的现实,即使听到这种大难临头的消息,居然没有歇斯底里的崩溃,只是喃喃念叨了几声。
    须臾,他报之冷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一把扯住君子游的衣领,将他拖到身前,布满血丝的眼中满是衅意,颇为骇人。
    “我告诉你君子游,‘销骨’也好,情蛊也罢,苗人的巫毒之术是不可能根治的,你的良药,只有萧清绝,所以你得护好了他啊,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你,乃至天下百姓,可就要遭殃了……”
    语毕,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又将君子游推远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