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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这会儿心里都打着鼓,紧着猜测两人出场的用意,衡量黎婴若是回到相位是否会对自己造成影响,根本无暇注意到那人唇色微红,眼神有些迷离,衣衫略显凌乱的模样,更没察觉江临渊则是一脸通体舒畅的餍足,虽然酒席还没来得及叼上一口,却已经被更重要的东西喂饱了去。
君子游不禁佩服这两人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仅隔着扇半透不透的屏风都敢在一国之君眼皮子底下做这把脑袋揣进大腿根的下流事,这万岁爷要是回了头,他们是做完还是不做完?
等人们震惊完了,黎婴的状态也稍稍恢复了些,君子游人模狗样对渊帝颔首一作揖,“皇上,您要的人,我给您请回来了。”
原本渊帝并没有指望他能说服黎婴回心转意,他贵为天子,劝了三年都没劝动这棵铁树就已经够没面子的了,可偏偏君子游这一壶沸水浇下去,非但没烫烂他的根,反而让他开花结了果,这下倒好,一国之君的老脸更没处搁了。
不过跟黎婴回朝相比,他丢的那点儿脸都不算什么,说不定传出去还能得个礼贤下士求贤若渴的美名,这样一想也就不那么气了,当下连要杀人的眼神都缓和了几分,忙命人在上位收拾一处空座,黎婴往那儿一瘫,就比下面跪坐一地的官员们高出半个身子,地位差距立刻了凸显出来。
这下君子游心满意足了,两手往膝盖上一搭,环视了一圈,看到不少熟悉的脸孔,有板着张老脸与满座慌张之辈格格不入的老侯爷秦之余,有曾与他不合,如今却又肯低三下四求他帮忙的刑部尚书叶岚尘。
说到这叶岚尘,迟昮那小子的话到底……
还没深思那狗东西的屁话是实是虚,就见叶岚尘扭过头去咳了起来。
他压抑着声音,在厅堂中显得并不明显,但对身体却造成了很大的负担,憋了不大一会儿,他便涨红着脸用帕子捂了口,结果竟是一口血吐了出来,指间都被染红了。
君子游甚是惊愕,看来迟旻那老小子“弃暗投明”不是没有原因的,照叶岚尘的情况看来,他至少已经病了几年,非要算个时间,大抵便是三年前君子游离京那会儿,况且坐在他附近的官员都是一脸习以为常,看来当真是病了许久,没几天好活了。
“少卿,少卿大人?”
江临渊在旁小声提醒,君子游蓦地回神,看着几十双眼睛巴巴地盯着他,就等他一句放人,心下也生了些恶劣的心思,想给这些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王八蛋一点教训。
他拍了拍手,立刻有成群的宫女长驱直入,各自停在一位大员身前,手里的托盘上都置着一方锦盒。
“我为到场的贵客准备了礼品,喝得一身酒气,回去路上得多加小心,这宁心丹可保肝肠不被酒液腐蚀,久服可延年益寿,诸位大人,不会不给我面子吧?”
不乏有人抱着侥幸心理,想从君子游的眼皮子底下溜过去,这厢已经蠢蠢欲动,连坐麻了的屁股都已经从垫子上挪动起来了。
君子游见状,“啪”地一拍桌案,吓得在场没人再敢妄动,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死盯着他,很怕自己会成为被针对的那个。
这个时候,杀鸡儆猴是震慑人心最简单有效的法子。
君子游冷笑一声,揪着座上的某人一通冷嘲热讽,“缙王,您鬼鬼祟祟往门口挪动一步是为何意?”
正掐着筷子把一块清淡的芙蓉鸡片夹进口里的萧北城:“……”
“缙王,我知道您看我不爽许久了,可这是我为露华宴宾客准备的礼品,您就算不想收,也别糟蹋了我的心意。”
“……君子游你没事找事是吧?”
“放屁,狗东西别不知好歹,给我吃!”
不等萧北城骂出后半句,君子游拍案而起,从宫女手中抢了那宁心丹便往萧北城口里喂,后者也没猜到他居然会留这一手,下意识想把人往外推,怎料那人居然煞有介事地叫了起来:“哎哟哟,我这病还没好呢,缙王你怎么能上手打人呢?”
萧北城一愣,趁他怔着没动,君子游眼疾手快,直接把那丹药塞进他嘴里,紧接着顺着嘴角给他灌了小半壶酒,硬是把那指甲盖子大的丹药强行给他喂了下去,呛得他咳了好半天,都没能把那东西吐出来。
“你……你动真格的?”
君子游没搭他的话,起身又环视了一圈,脸上笑眯眯地,浑身却腾绕着一丝肉眼可见的杀气。
他问:“还有哪位大人需要君某亲自喂药?以前伺候我爹伺候习惯了,这点小事很乐意为各位代劳,还有谁是像缙王一样有自己想法的?”
群臣哪里敢出声,纷纷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渊帝,心里盘算的是皇上九五至尊在此,总不能让一个才刚回朝的小崽子胡作非为吧?
察觉到气氛不对,渊帝赖账耍起了酒疯,装得挺像,还往桓一身上泼了小半杯酒,哼哼唧唧地吵着回宫,兔子一样溜了,就放任他的一群好爱卿在这儿跟君子游大眼瞪小眼。
那人笑意不减,“还有谁,是需要君某帮忙的?”
到头来,除了叶岚尘之外,到场有一个算一个都没能躲过君子游的魔爪,被迫服下了他的宁心丹,掐指算着这玩意儿下了肚以后还有几天好活,都是提心吊胆地回了府。
至于叶岚尘没有服药的原因很简单,他吐血吐得厉害,别说丹药,就是清水也难喂进去半滴,渊帝前脚刚走,君子游便命人将他带到自己府上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