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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一辈子也不愿触碰的禁忌。
面对林溪辞的真情,羡宗唯一能做出的回报便是……
半月后,林溪辞的伤势有了起色,羡宗特许他回府养伤。
出宫那天,桓一将他送到宫门前,状若不经意间提起:“林大人回府还请安心养伤,近日要有喜事临头,您且做好准备吧。”
“溪辞不知此言合意,还请公公提点。”
“听说后宫已经着手准备长公主的嫁妆了,近来鸿胪寺并无外交举动,可见公主并非远嫁和亲。若说是朝中哪位大人有幸能成为驸马爷,公公我倒是觉着应该是最蒙圣宠,又与公主年纪相仿的那位了。”
言外之意便是长公主早就过了适婚的年纪,连和亲都不被别国贵戚瞧上眼了。
早些年还有王公贵族远到大渊来提亲,可萧挽情执意不肯,羡宗便不忍勉强,其实也是心知肚明,她这就是在等着她的如意郎君能开金口向父皇求娶自己。
到头来,回响是等来了,可他想娶的人却不是长公主。
前朝男风盛行,到了大渊虽未制止,可对为君者而言这仍是忌讳。
羡宗不可能,也不可以对一个和他女儿一般大,陪侍在身边多年的近臣生出此念,绝不!!
似乎是察觉到他与羡宗之间若有若无的风花雪月,桓一暗讽道:“本以为在长公主身上动心思已经够无耻的了,没想到林大人比我想的还要下作。”
“公公说的极是,溪辞很是认同。但欲擒故纵这招,不正是跟公公您学的吗?”
“那还真是彼此彼此了。”
看似事情至此已是告一段落,但行刺羡宗的人真的是陈太师吗?
深夜,林溪辞俯卧在榻上,两手绞着身下的被单,疼的额上冷汗直冒,周身汗湿一片。
他身后的年轻人小心为他剥离着贴合在伤处的绷带,他喉间每溢出一丝呻吟,都会让那人紧张许久,迟迟不敢再下手。
似是被他的温吞与持续不止的疼痛激怒,林溪辞咬牙弓起身子,闭目强忍剧痛,抓住那垂下半边的绷带,狠了狠心,猛一使力,将其扯了下来。
撕裂的痛楚丝毫不亚于当日受刑时,林溪辞疼得呜咽一声,握住那人的手,泪水再也克制不住,低声啜泣起来:“疼……思归,好疼啊……”
昏黄的烛火被晚风拔高了些,映明了年轻人的面庞……竟是当日在演武场上行刺羡宗,差一点就功成名就的那位武状元。
君思归幼时曾为林溪辞伴读,是桓一派去照料那人的乳母的儿子,读书习字皆是他亲手教的,与他情同手足。
后来景陵发生大火,废太子葬身火场,林溪辞便由桓一送去了定安侯府,之后算是分道扬镳,二人许多年都未再有过联系。
分别后,君思归拜入江湖门下习武,今年进京正是要为自己多年苦练求个善果,然而比试前夜,却见到了前来收买他的林溪辞。
二人如今都已不再年少,从前的相貌也辨不出几分了,凭着一枚银币,君思归认出了林溪辞,并接受了他听来无礼且大逆不道的命令。
——刺杀羡宗。
君思归从前对林溪辞便是言听计从,如今得以重逢,就是那人要了他的命也是肯的。
他毫不犹豫地答道:“我父母双亡,并无妻儿,身无牵挂,可为少爷赴死!”
在官场中沉浮挣扎了几年的林溪辞难能感受真情,被他的忠诚所打动,黯然道:“我不要你为我去死,我要你留在我身边……做我唯一信任的人。”
事发之后,林溪辞受罚,君思归奉命隐居山中躲避朝廷搜寻,直到那人蒙恩回府,才回到那人身边,寸步不离的侍奉他。
林溪辞似乎总在无意间留情,举手投足间的细微举动也许并不走心,可配上他那可与京城艳魁相媲的绝美容颜,看在旁人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君思归亦是如此,他打从心底敬爱着林溪辞,并且清楚,敬爱是要敬与爱并存的,少了哪者,他都不配继续留在那人身边。
过了许久,疼痛似乎减轻了些,君子游瘫软在那人怀里,虚弱地喘息着,颤抖的手背抹去了眼前氤氲的水雾。
他拉着那人的手,问:“那日,你可曾伤到?”
“不,准确的说,是我伤了侯爷。为了放走我,侯爷硬是挨了我一剑,反倒是我安然无恙。”
“……你真该庆幸那一剑没有得罪了他,否则他发起脾气来,可是我也劝不住的。”
林溪辞清楚,这一次又是秦之余帮了他。这个人情,怕是他一辈子也报答不起了。
养伤的日子寂寞且无聊,羡宗以安养之名暂夺林溪辞权柄,宠爱仍在,却让他寸步难行。
他时常对着窗外的天空自言自语,“他这是还记恨着我对他说了大逆不道的话,一个大男人,脸皮子这么薄,心眼儿小得也就只有针尖那么大点儿……”
君思归总也忍不住问他:“少爷,您这是何苦呢,如今的遭遇非您所愿,咱们就离开这里,找个没人的地方隐居下去,我永远照顾您不好吗?”
分明比他还小了些,每当他说这话的时候,林溪辞却总会摸着他的头,以一种长辈对小孩子的和蔼语气说道:“很多事你都不懂,早在景陵火种被埋下的那一刻,就注定我会溺死在这局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