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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游低垂着眼睑,问:“怎么样了……”
萧北城坐到他身边,将他挡在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轻声劝着:“子游,这事交给我,好吗。”
“我想知道。清绝,他是我与这世界的联系,求你。”
只有情至深处,他才会唤他的表字……
萧北城只是犹豫一瞬,君子游便站了起来,屈膝跪在他身前,没有歇斯底里,只是木然恳求。
“他……林大人的确受过酷刑。可他并非死于弹琵琶,而是勒颈。他脖子上留有绳索捆绑的瘀痕,形状有些奇怪,一时夏茶也不敢断定他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
“若是坚固绳索留下的细痕,那他必定是为人所杀。狱中没有可供人犯自我了结的工具,假若我想死,而你递给了我一把刀,那你就是杀死我的好心凶手。”君子游一声长叹,两脚缩在椅沿上,把自己蜷成了一团,头埋在两膝之间,轻声问:“他……走的痛苦吗?”
这个问题也许不该问萧北城,而面对他乞求一般的语气,那人只能回答:“我也不知……但死去对他而言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后来,他便命人把神思恍惚的君子游送了回去,那人说心情不畅,想四处走走,他也便应了。
直到他离开,夏茶才把验尸结果递了过来,压抑着情绪向人报告:“王爷,死者两肋确有刀痕,左侧五刀,右侧七刀,没有伤及脏器,并无性命之危,且伤口有愈合的迹象,我想死者在受刑后应该是得到了治疗的。”
“严刑拷打,又关怀备至……这是种恩宠吗。”萧北城顾自低语。
夏茶没有接他的话,停了片刻接着了下去:“考虑到先生的心情,我没有解剖这具遗体,只从表象推断,死者是断气而死,凶器应该是一条有二指款的衣带。但奇怪的是,死者后颈留下了明显的绳结痕迹,实属少见。”
“此话怎讲。”
夏茶四下看了看,没找到能替代凶器的绳索,便解了自己的腰带,缠在门柱上模拟案发时的情景。
“通常人们自缢都是选择白绫悬梁,这种布料挂在高梁上不好打结,所以仅仅是以此自裁的话,死者的脖子上只有前半部分留有勒痕,后颈未与凶器接触,便是没有的。而杀人的时候,凶手为了避免受害者挣扎逃脱,都会在颈后打上绳结。所以我认为,死者被害的可能性更大。”
“可是并没有发现他有挣扎的迹象,被勒颈的时候,人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挣脱脖子上这根凶器,情急之下下手没了轻重,在身上留下抓痕都再正常不过,面目表情也会非常狰狞。你不感觉他死的太安详了吗。”
“王爷说的是……如此一来,他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恐怕很难推断了。”
案情陷入迷局,萧北城愁眉不展,缓了会儿才问:“除此之外有什么进展。”
“方才江大人和叶大人来看过,说那棺椁雕刻的纹样是前朝的风格,若非今人刻意仿照古式而造,那便是件旧物。”
“你的意思是,里面的人未必是林溪辞?”
“不,下官认为逝者就是如假包换的林大人,但这口棺材却是有些年头了,不排除鸠占鹊巢的可能。”知道这个问题太过为难夏茶一个仵作,刚好来见萧北城的江临渊便代他答了,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便打发他去做事了。
看到他,萧北城的脸色更阴沉了些,“御史台插手这事,可就不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了。”
“王爷误会了,插手的岂是御史台,分明是皇上啊。兹事体大,事关朝廷旧案与先皇声誉,他怎会坐视不理。”
“死了也不安生,本王开始可怜林溪辞了。”
“您可怜的哪里是林大人,分明是他……”江临渊没有言明,见萧北城信步走到庭前,便跟了上去。“王爷如何看待此事?”
“本王如何看待重要吗?”
“对先生来说,重要。”
这话倒是说进萧北城心坎儿里去了,抬眼望天,叹道:“杀林溪辞的人不是先皇,恰恰相反,他善待了林溪辞,并以帝礼厚葬了他,这或许也间接证明了他的身份,的确是前朝之后。”
“下官倒认为重要的不是他的身世,而是他生前做了什么。传闻先皇生性多疑,若他真的怀疑林大人的身份,是万万不会给他留下生路的,又怎会重用到出入不离的地步?”
萧北城话中带刺:“你又是从何得知林溪辞得宠?你在朝中不过数年,如何打探到这些?”
“王爷别忘了,下官姓江。从入朝亲近先生,到振兴大理寺,做了皇上的看门犬,都是为了查明此事,我手中掌握的线索,也许不比您少。不过您若是想问这些消息来源,下官倒是可以给您指条明路。”
说罢江临渊抬手一指东方。
长安城东,定安侯府。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休息一天,谁也不能阻止我睡到下午,存稿箱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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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败笔
长安又飘起了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