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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游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眼角挂着两滴不自觉流出的泪,加上此前刚哭了一场,眼周还有些泛红,瞥了一眼不知所措的陆川,也不想他往后被主子针对,好心放过了他,两手又揣到了手炉里,点点头。
“是啊,真巧,老哥也在。本来我是不想来的,架不住有只不怕冷的蝈蝈一直在耳边滋儿哇滋儿哇的叫唤,扰得人心烦。说到这个,老哥你说稀奇不稀奇,刚才我来的时候居然看见一只长尾巴的野雉追着一只孔雀乱啄,把孔雀弄的遍体鳞伤。你说就算打赢了又有什么意思,那孔雀本来就不是打架的玩意儿,野鸡再怎么眼红,把雀儿咬的秃了毛,到头来还是改变不了自己是只野鸡的事实,啧啧……”
他一向擅长含沙射影,阴阳怪气,听了他的话,君子安与陆川大气都不敢出上一口,只有萧北城咯咯笑着。
君子游翻了个白眼,又道:“对了,还见着了一只嘴巴那么老大的河马,长得灰不溜秋,奇丑无比,会学老母鸡叫,还是个烟枪,整个儿一大块烟熏肉啊。”
这回陆川忍不住大笑出声,显然跟野鸡和河马比起来,他这只闹人的蝈蝈还算好了。
君子安气的脸色煞白,“王爷,您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吗,居然说您是河马,这您能忍吗?换作是我,我肯定忍不了。”
萧北城低头冷冷看了他一眼,“你在教本王做事?”
“没……”
“那就老老实实闭上嘴。”
萧北城转身进了顺天府的大门,君子安只瞪了一眼君子游,便匆匆追了过去,后者吹着眼前那几根飘来飘去的额发,等两人走远了,才悠哉悠哉领着陆川进去,还没到堂前,就听有人低三下四的赔罪。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啊,下官有眼无珠,误将这位认成了……”
“记住了,不是跟在本王身边出入各处的人就是君子游,往后说话小心着些,这次念在你不知情而放你一马,下回可就没这么好命了。”
果然萧北城正在上座数落着不慎认错人而惹火了他的人,君子安在旁一言不发地听着,脸色奇差,而站在他对面不停道歉的人正是顺天府尹谭九龄。
任他想破天去怕是也猜不出君子游居然有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哥哥,正无措的时候,君子游走近了,谭九龄还后怕着,自然不敢轻易认人,还是那人先俯首作揖,朝他行了礼。
“谭大人,多年不见,您的身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硬朗啊。”
“你……”
“此前花魁案时还受您照拂,怎这几年就把我给忘了,大人真是好生薄情啊。”
听出这位才是真正的君子游,谭九龄忙与人寒暄,“哎哟,这不是先生嘛,好几年不见了,您还是这么精神,身子可好些了?”
“好是好了些,可还没歇够,就得来顺天府扰您了。不瞒您说,我就是为了那起案子来的。”
知道君子游的本事,这些日子正为此案烦心伤神的谭九龄乐了,赶紧把人请到一边坐下,命衙差送了茶上来,唉声叹气的讲起了案子的原委。
“这案子甚是蹊跷,上边催的又紧,不瞒您说,要不是我那小儿子还等着娶媳妇儿进门,我连辞官的心都有了。”说到这儿,他还小心翼翼看过了萧北城的脸色,不见恼意,才敢接着说下去。“事情发生是在一个月以前的深夜,一辆来路不明的马车进了京城……”
很快君子游就提出了异议,“等等,你先等会儿,京城一到酉时就会大关城门,拒绝外人出入,除非是那些身份特殊的达官贵人。所以,那马车里坐着什么人?”
谭九龄都快哭出来了,拍着大腿连连摇头,“不,那车里没有人,只有一口……一口汉白玉打造的棺椁。”
这下不止君子游意外了,就连萧北城也停下了去端茶盏的手,反看君子安,也是愁眉不展。
“拉车的两匹马都被麻袋套住了头,看不见路,也闻不着气味,所以没人知道这车究竟是如何进了京城的。我询问了那晚把守城门的士兵,一个个都是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明当夜的情况,还是威逼利诱了才从一人口中得知……原来那几个守卫全都不知被什么迷了去,居然一个个都昏睡过去,醒来的时候城门已经大敞四开,为了不被追责,他们才隐瞒了此事。”
居然连城门的守卫都被放倒了,这阵仗要是不进城来做一番惊天动地大事都白费了营造出的大好机会,可对方偏偏只把一辆来路不明的马车送进京城,这代表什么?
君子游从暖炉中抽出手来,看了看自己被炭火暖的红润的手心,斜倚在靠椅上问:“马车是在哪里被发现的。”
“从城门长驱直入,一直到了朱雀大街才被巡逻的士兵发现。”
“这个季节天干物燥,为防走水,赤牙卫都会加派巡逻的人手,可这一路下来,居然是快到宫门前才被发现,不蹊跷吗?”
“这,白师爷也是有怀疑的,可问了一圈下来,并没有巡逻的队伍出现异状,况且巡逻的路线都是早就安排好了的,那个时间段,的的确确是没有人经过那条路线的。”
“看来,一定是一伙对京城防卫十分了解的贼人作案了。”
谭九龄面露愁容,有苦难言,“不止如此啊,调查的当天晚上,就有另一辆马车进了京城,不论是拴马的方式还是马车的样式,都与最先入城的那辆一模一样。白师爷猜测之后还会陆续有马车进城,便夜夜与我埋伏在城门附近守株待兔,可是对方远比我们想的更加狡猾,不论我们藏身何处,都会从我们意想不到的路线进城,这也是办案最困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