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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先生,查出来了,何石本姓刘,幼时因为家中困苦,养不起男丁,便被父母过继给了何姓的人家,后来何家家破人亡,他才沦为了孤儿。而第一起案子中被肖崇所负的翠娘,娘家也是刘姓。”
    萧北城缓缓吐出了口中的烟雾,眼波平静,未有丝毫波动,“看来,这就是你杀人的动机了。可你自己也害死了一位姑娘,同样背负着人命债的你,有什么资格替天行道。”
    “不是的!我没有害死她,那不是我做的!”
    宿十安气急败坏的跺着脚,“到了这个份儿上你还不肯认,你难道想说是姑苏府衙冤枉了你不成?”
    “不,不是我,她……她不是我害死的,是周万安!”
    “你放屁!周万安为人老实,一直是村里好儿子的典范,虽然三十未娶,可他一直安分守己的照顾着家里年事已高的老母,从未有过出格之举,你还想诬陷好人不成!”
    “呵,好人吗……越是这样看起来清清白白的好人,做了恶事就越是让人难以相信,而那些看起来无恶不作的人,连做了好事也会被认为是别有用心,这世道公平吗!”
    面对何石的质问,君子游只道:“不公平!可你既然做了错事,就要永远承受自己带来的恶果,这难道不是应得的报应吗!”
    被痛斥一番,何石再次哭了出来,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自知不配得到谅解,两手收在身前,便在那人面前跪了下来。
    “老爷,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在我死前,我想招认自己的罪过,还想揭发那些人的恶行,我若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您……愿意信吗?”
    “不必说与我听,有姑苏府衙审理此案,我并无理由插手。你以为如今的我,算什么东西呢……”
    君子游苦笑着解下大理寺少卿的腰牌,久久凝视着,紧紧握起,突然想通了似的,想将其丢入村外的河流中,被冲走了,也便冲淡了他从前所拥有的一切。
    可他扬起手来,还未将东西扔出去,便觉着手被人握了去,再难动弹。
    萧北城扼住了他的手腕,从他手中接过腰牌,爱若珍宝的擦了擦,便放进了自己的袖袋。
    “再怎么说也承载着过往的回忆,何苦扔了它。”
    留着,说不定日后还能用得上。
    关于此案的结局,便是何石在狱中招认了当时疯姑娘之死的真相,与自己杀人的动机。
    原来,何石是为了找出翠娘才搬来村里,在逐渐了解村民的过程中,他发现不止肖崇一人犯下该杀的大罪,所以他假借飘吊子的传说在一年内连杀四人,从肖崇到豆豆爹,再到王大海,无不是有负于女子的该杀之徒。
    但周万安却是个特例。
    “何石交代,其实在杀害肖家父子的那夜之后,他处在亢奋中难以入眠,所以打了二两烧刀子,在村口醉的不省人事。夜深时他终于醒来,在回家途中撞见了周万安对疯姑娘行不轨之事,于是赶走了周万安,但疯姑娘精神状态不佳,误将何石当做了害她的凶手,所以……”
    “何石承受了不白之冤,开始记恨起了真正的犯人周万安。”
    君子游翻看着父亲留下的账本,心不在焉的答道,似乎从始自终都没有仔细听过宿十安的通报,却又早就猜到这样的隐情。
    “话是这么说,可他却说自己杀害周万安是有理由的。”
    “因为杀害疯姑娘的人,就是周万安。”
    说到这里,连闭目养神的萧北城也不禁抬眼看了他。宿十安目瞪口呆,估计是想问他为何会知道这些,君子游却是微微一笑,拿出一本杂集来朝人晃了晃。
    “这故事是我爹写下的奇谈,包括飘吊子的传说也是如此,我想何石就是在老村长家的仓库里看到了我爹留下的这些遗物,才想到了借由飘吊子的传说制造出连环杀人案的假象吧,这也是为何飘吊子的传说早就流传,却是近些年才被人深信的原因。”
    萧北城慢悠悠道:“记得你还说过,何石还有个共犯,不一起抓起来真的好吗?”
    “这个啊,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人做事是无心的,并不是有意成为他的棋子,这样都要被定罪的话未免可怜了。”
    说着,君子游把地上堆放的书籍杂物都整理了一番,回想起他们最先在村口老榆树下看见飘吊子那天的清醒,萧北城便已了然。
    “原来是他啊……”
    宿十安仍是一头雾水,“谁?是谁啊?你们在说什么啊?”
    君子游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笑道:“那你可得答应我,不追究他的罪责才行。”
    “不知者无罪,如果是被利用的话,当然还是要怪罪魁祸首的何石。”
    “有你这话我便放心了。其实无意中被何石利用的人,就是老村长王富贵。当日我们因为发现飘吊子出现而急于出门一看,不是被老村长给拦住了吗?其实那个时候,老村长是出于好心才来警告我们不要与飘吊子打照面,无意间给何石打了掩护。”
    “可是,如果吊上去的人是何石自己,他要如何逃脱,又如何在地上留下那样的痕迹呢?”
    君子游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从角落里拿出一捆麻绳,对人摆了摆手。宿十安会意,便接了过来,将绳子的一端抛到了梁上,使得整根麻绳穿梁而过。
    萧北城给自己倒了杯茶,品茶的间隙唤了声“沈祠”,便把对此一无所知的小侍卫叫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