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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父亲,我更想叫林大人。我爹从前陪在林大人身边,是被他一笔一划教会写字的,所以字迹工整,任谁见了都要夸赞几句。巧的是我从小也是被我爹握着手学会写字的,笔迹跟他总有几分相似,但神韵却是不同的。我爹生前常说,他从前是握枪杆子的,所以气劲非凡,写出来的字迹方遒有力,而我生来就只会摇笔杆子,多了些柔情在里面,味道就不一样了,倒跟林大人更相似些。”
才刚说完,萧北城就凑到他颈窝间,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
“……果然好闻。”
“……你这个不正经的。”
“如何,喜欢吗?”
君子游忙把这淫贼往外推了推,趁机拿了画轴隔在两人之间,“王爷您别取笑我了,家中生了变故,我现在心里没底,慌得很,您要是大发慈悲就帮我找找有没有能证明兄长当初没死的证据,这不是对咱们都好嘛。”
萧北城显然不愿帮他这个忙,深究原因,是不想他再被牵扯进诸方阴谋,便装作一副头晕眼花的样子,不肯多看一眼。
“比起这个,本王倒是更关心山上那件案子。”
那人嘴里叼着笔杆,小心翻着书页,不以为然道:“那桩陈年旧案只能是件无头案了,人都晒成干了,能不能查出身份都是两说。况且看现场状况也未必是他杀,兴许就是谁家的儿子娶亲不成,一时想不开就吊那儿了呢。把遗体收敛了以后看看能不能查出身份找到家人,超过半年没有人认领,由府衙那边葬了就是,轮不着我们关心。”
“的确如此,可此事怪就怪在本王通报姑苏府衙去敛尸,他们派人上了山,却根本没瞧见半个鬼影,那具遗体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肯定是他们没找到您指的地方,找岔位置了吧。”
萧北城一掀衣摆,露出了他还沾着草叶和灰土的裤腿,“可本王是亲自去带的路。”
听他这话,君子游立刻精神了,丢了书册吐了笔,忙问:“遗体不见了?那周围可有留下什么痕迹?”
“有啊,便是昨儿个咱们俩留下的脚印,所以地方绝对不会错。奇怪的是,消失的不止是遗体,就连将他吊上去的麻绳也不见了。所以,如果不是有什么会飞的人将遗体带走,便是他自己长了翅膀……”说着,萧北城拿了个草团,丢给了一旁懒洋洋趴着的小黑,又补上最后半句:“……飞走了。”
这下案子就变得离奇了起来,君子游不可能不起兴致。
不过他疑心还是很重的,凑到萧北城面前,用一种不信任的眼神打量着他,“这该不会是,王爷您为了分散我的注意,才特意……”
“你把本王当成什么人了,让你不再纠结此事的法子那么多,又不是只有案子才能让你打起精神。”
“说的也是……”
萧北城理了理他的碎发,别到耳后,顺势掐了掐他的脸颊,“四年前抓了个贪官邢金宝,之后换了个新的知府,名叫宿十安,此人虽是为官清廉,刚正不阿,却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到荒山上白走一遭,他竟怀疑本王是特意将他骗去取乐的,还数落了本王一番,好似真的成了本王的不是。本王是里外看他不顺眼,他也没把本王当回事儿,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难得有个不谄媚权贵的清官,王爷应该高兴才是,何来怒气?”
那人听他这话连连摇头,嘴角抽搐,迟疑着指了指自己的头,半晌才把话说出口:“本王怀疑,他可能这儿不太好使。”
没多久,君子游就见到了这位脑子不大好使的姑苏新知府宿十安。
此人穿的简朴,可见为人低调,身姿挺拔面貌端正,人也很年轻,约莫才刚三十的年纪,说话字正腔圆,透着股精明的味道。
这也就印证了萧北城此前的话,他们这个皇上可能是真的有那么点儿断袖情结,好看的重用,年轻的也重用,丝毫不遵祖制在意所谓的阅历。
虽然宿十安没把缙王的名号放在眼里,不过见了人还是彬彬有礼的作了揖,尽到了尊卑有序的礼节。
刚开始君子游还当是萧北城对他有偏见,才说了那么明显的话来,不成想此人一开口,他就意识到王爷果然是对的。
“在下姑苏知府宿十安,拜见缙王。今日在荒山上多有得罪,还请王爷见谅。毕竟您是最先发现遗体的人,相对的,嫌疑也是最大,希望王爷不要介怀,积极配合府衙查案,早日结案,也好早日回去,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萧北城瞥了他一眼,吐着烟,看似话是说给君子游听的,却是在阴阳怪气的反讽,“瞧瞧,听听,这说的还是人话吗?本王刚才踏上姑苏的地界,就背上了杀人的嫌疑,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也不想想,本王跟人无冤无仇,为何非得犯下命案,还亲自向官府揭发自己的嫌疑?”
宿十安波澜不惊,“案犯难忍心中谴责与愧疚而投案自首也是常有的事,如果不是为了这个,那便极有可能是为了混淆视听,影响府衙断案。”
“看见了没,这是把本王当成杀人凶手了,连点儿余地都不留啊。”
君子游勉为其难的出言缓解气氛,“这,宿大人也别这么激动,发生案子,我们肯定是想查出凶手,还死者一个公道的。可当时情况复杂,连是自杀还是他杀都没有定论,现在遗体又不见了,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死者,而不是先怀疑报案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