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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做法简直拿住了对方的弱处,赵大人果然不出所料,为防方世子耍小手段而抢先押大,只见方世子与慕容皓对视一眼,笑意更深。
二人赌局已开,荷官右手握着骰盅,左手指间夹着三枚骰子展示给众人,表明赌局公开公正,绝无偏袒放水。
而君子游却注意到他左手食指上戴了一枚乌黑戒指,乍一看好似黑曜石雕镂而成,细察之下却觉着色泽光泽都逊色了些。
难道是……
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方世子吩咐:“开始吧。”
那荷官便将骰子丢入骰盅之中猛地摇起,一番周旋后扣在桌面正中,确认过他与赵大人的神情后问:“买定离手,二位庄家,大,还是小?”
赵大人吼道:“大!押大!!”
方世子的反应与之截然不同,无奈一笑,暗中与慕容皓对了眼神,“那我便押小,开吧。”
荷官应声开了骰盅,桌上三枚骰子纷纷对应“二、二、三”。
被人摆了一道的赵大人毫无悬念的输掉了最后的家产,赔个精光的他简直无地自容,换了别人,此刻就要被赌庄的家丁赶出门去了。
可他毕竟是朝中大臣,总要留些颜面,故而垂头丧气的走时,也无人出言奚落。离开后才陆续有人抱上方世子的大腿,谄媚着说上几句动听的话,都想来蹭蹭他的福气。
待这一波平静,人们又陆续围到中宫位四周。
慕容皓一心挂在君子游身上,匆匆将那枚曾属于赵大人的碧玉扳指放回小厮捧着的银盘中,上了硬榻与那人相对,把玩着桌上的骰子。
“不知李公子善赌什么?骰宝牌九一应俱全,定当奉陪。”
说话时眼神还上下打量着君子游,不过这回没再专注于相貌,而是一路向下,看着那人衣领下若隐若现的锁骨,猜测被衣衫挡住的究竟是怎样一具身子,心里已经盘算起如何让他输个血本无归,连人都一并搭上……
“不瞒慕容庄主,李迭并不善赌,只图个新鲜罢了。不如就按方才那位大人与世子玩的来,全由庄主押注,李迭只负责加价,如何?”
众人闻言唏嘘不已,心道这小子到底是家大业大还是不知死活?竟敢与从小赌桌上长大的慕容庄主玩这么刺激的?
这可乐坏了慕容皓,毕竟他是占了便宜的那方,赚不到银子也不至于亏本,甚至还可以抱得美人归,只需动动嘴皮子,岂不快哉?
“如此,李公子请恕在下唐突。”
他传了先前为赵大人与方世子做赌的荷官,待人将骰盅按在桌面,抬手请二位庄家下注时笑道:“第一局,李公子要押多少?”
君子游双手拢在袖中,很快伸出左手,掌心按着一枚铜币向前推去。
慕容皓还未反应,宾客中已有人笑道:“说了千金起押,你怕不是来羞辱振德赌庄的?”
“你们对此一无所知,但慕容庄主一定识得此物。”
这正是当日在刑部大牢中,君子游从邢金宝手中得来的东西。
当时他拿到这枚铜币并不知其玄机,后细细研究一番,发现铜币正面阳刻的图案正是西南商行的徽章,当下便抓住了对方的破绽。
百密终有一疏,若说西南商行有什么容易被抓住的弱点,那必然是麾下这家不肯承认与其有关,行事做法却又处处看得出老侯爷手笔的振德赌庄了。
慕容皓一见此物就慌了神,猜不透君子游意欲何为,为避免被旁人察觉端倪,立刻按住铜币,缓缓挪到自己身前,掌心在茶几上留下一溜汗水的痕迹,可见他心中不安。
“真是件好物啊,李公子出手阔绰,当真让在下惊奇。”
此话一出,围观众人自是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见多识广的慕容庄主赞不绝口,后者一抬手示意小厮莫要让外人靠得太近,待旁人退后了,才压低声音质问:“你是谁,究竟有何目的!”
“方才不是说了嘛,我是你爹……不,李迭啊。”
把这怪名连起来念了,慕容皓才发觉自己是被人摆了一道,占了便宜,“你!!”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是不敢相信,威震京城的振德赌庄居然会做出老千这种下三滥的勾当,骗的人倾家荡产,走投无路。”
看着君子游一脸惋惜,慕容皓冷笑道:“那都是他们自己心甘情愿的。”
“你说的没错,这是他们咎由自取,根本不值得同情。可是蛊惑他们步入歧途的你,真的一点儿责任都没有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君子游一瞥身旁面无表情的荷官,从他手中拿过骰盅,将三个骰子投入其中摇了起来,还道:“方才我就发现,只要方世子押大,这位荷官就会用左手扣盅,反之则是右手,动作一气呵成。若非刻意观察他的举动,很难察觉到他高明的骗术。”
说罢,他猛将骰盅拍在桌上,清脆响亮的一声,让众位看客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慕容皓临危不乱,看着那人的眼神是挑衅中带着些许玩味的暧昧,“无凭无据,你把这一盆脏水泼到振德赌庄头上,败坏了本庄的清誉,你可知要赔多少钱才能了事?”
“要证据?成啊,若我是信口雌黄坏了振德赌庄的名声,你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也没半句怨言。可要是我说的句句属实,你又当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