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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卿,您这是……”
“在暗处太久,突然见光会刺伤双眼。相爷身上多处伤痕深可见骨,定是遭受了虐待,须得小心伺候着。”
姜大夫赶到的时候,几个粗心大意的亲卫正想将昏迷不醒的黎婴从乱石堆中拉出,他立刻阻止道:“不可!不可轻易挪动他!”
说着快步到了黎婴身旁,初步诊断过他的伤势后,当机立断,“相爷伤势严重,不可用担架送回,须得以木板支撑断骨,只要是平板就成,门板也行!”
沈祠颇显无措,“这,门板不是用来抬死……”
君子游嗔道:“糊涂!活人重要还是迷信重要,快去!!”
信不过别人,他便亲自与姜大夫清理了黎婴身上的碎石,两手指尖都搬的血肉模糊了也全然不知,小心翼翼把人从废墟中抬了出来。
这个时候的黎婴意识全无,被牵动伤处只是本能的发出呻吟,声音几不可闻,只有君子游听到了他微弱的反应,在他耳边悄声安慰:“相爷,放心吧,已经没事了,我们这便带您回家。”
黎婴骨伤严重,无法被马车送回京城,便只有靠人力抬回。
君子游细思一番,认为相府中的叛徒恐怕不止刘弊一人,这个时候让黎婴回去无异于羊入虎口,斟酌之后,还是决定把人送去缙王府。
回京时,君子游用白布遮住了遍体鳞伤的黎婴,为的是不让人看到他此刻落魄的惨状。
可这场面难免让人浮想联翩,围观群众都当他们是送了具尸体到王府,对此议论纷纷。
一见黎婴,萧北城就悔了,他的无奈与惊惶全都写在脸上,忙命人腾出干净的空房来安置那人,却被姜大夫婉拒。
“王爷莫急,相爷伤势严重,暂时不好挪动,稍安勿躁,还是等在下为他诊好伤势再做打算。”
姜大夫医术高明,萧北城自然不怀疑他的本事,可看黎婴伤重至此,心中总归不忍。
他拉住黎婴微微颤抖的手放在掌心,替他暖着指尖的温度,可那人未见丝毫好转,好似就这么跃下了死亡的深渊,任他阻拦却是无果。
君子游问:“姜大夫,相爷失踪多日,应该许久没有进食,是否要先给他补充些体力?”
“在下正要说到此事,看相爷如此消瘦,少说绝食也有两三日了,不先喂些东西给他,怕是撑不过去啊。”
“柳管家,去吩咐王府的厨子将鲜牛乳煮沸后打入蛋花,多加红糖与少许盐巴,喂给相爷服下补充体力。姜大夫,相爷伤势究竟如何,他还能坚持多久?”
“相爷是被推落山谷,造成周身多处骨伤,还差点儿瞎了只眼,对方应是要杀人灭口才会推落巨石,好在相爷福大命大,刚好摔落在山石的缝隙中,性命并无大碍。”
听他说到这里,萧北城松了口气,可他还未放下心来,姜大夫后面的话却让他再次把心悬到了嗓子眼儿。
“但相爷腰骨与右腕受到重创,恐怕很难再恢复。”
君子游讷然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右腕重伤,相爷便无法再写画,腰骨折断……往后余生,再无法站立行走。”
突如其来一声清脆的碎响,好像胸中有什么东西随之一并打碎,再无法拼凑起深刻的裂痕。
君子游闻言失神,不慎将水碗摔落在地,听到响声才急急忙忙俯身去拾那瓷器的碎片,一时难忍心中悲痛,将瓷片捏在掌心,双拳紧握。
“要是我阻止了相爷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是我害了他……”
锋利的碎片深入皮肉,刺得鲜血横流,可身子的痛,仍旧不比心伤更让人煎熬。
悲痛之时,是萧北城拉住他的手,掰开他的五指,丢掉沾满鲜血的碎片,抵着他的额头,轻声道:“不是你的错,没能劝他回心转意,是本王无能,与你无干。”
“错在我们没能做好万全的准备,防患于未然。论及罪责,还是罪魁祸首。”
语毕,君子游抽手起身,转身便朝王府大门的方向走去。
萧北城不及拦人,君子游已经快步逃开,引得他对那人的背影气急喊道:“君子游!事到如今你还要去做什么,自投罗网吗?”
那人语气虽有茫然,脚步却透着坚定,双拳紧握,没有半分迟疑,头也不回的答道:“我去为相爷,讨一个说法。”
第63章 喜欢
若问君子游如何为惨遭横祸的黎婴讨个说法,那他要去的地方必然是定安侯府。
此前被欺负到头上,他都是只字不言,还会赔着笑给人装孙子,可如今受难的分明是与他八杆子打不着,甚至还有些嫌隙的黎婴,他会如此激动倒是令人费解了。
要君子游自己说,那便是有些同病相怜的意思,至于理由……
“他和我,是一样的。”
只道了句不明不白的话,他便出了王府,任等候门外的江临渊追了上来,还是冷言将人打发了去。
“你在这里做什么?去勘察荒庙与谷底,找到线索立即回报,不得有误。”
“大人,您心里在想什么,没人比下官更清楚。您想与小侯爷撕破脸,身边没个人陪着总是不成。”
听他言及此处,君子游才停步,回过头来,眼中是陌生的冷漠,“你以为你能帮得了我什么?”
“江临渊,与朔北江家,随时可供大人差遣。下官言尽于此,最终的决定就看大人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