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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不等他拒绝,君子游的手就伸向了江临渊腰间,抽出他清清楚楚写着“大理寺”三字的令牌顶在人面前,用官职来压人一头。
一个小小家仆受了不满,自然是要回去找主子哭诉的,所以这事无论如何都会传到黎婴耳中,到时他该面对的就是一国之相了。
眼看说服不了他,这案子又有被大理寺审理的意思,刘弊身为家仆,只得点头哈腰的应着,客套几句便告退。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江临渊问:“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大人,需要查查他的底细吗?”
“才刚发生这事,暂时不好把手伸向相府。黎相是个明白人,我们想做什么只要通报一声,他便会配合我们调查,反之若是鬼鬼祟祟触了他的霉头,才是真的会被针对。”
君子游俯下身子,两手合十,闭目念叨一句,才掀起白布,看到了一脸惊恐的孩童遗体。
这孩子身上穿的衣物都被撕碎了,满是血污,脖子左侧动脉被割断,还在往外涌血,干脆利落的一击,直接取人性命。
“伤口切面参差不齐,并非刀具所为,周围还有一些细小的孔洞齿痕,这孩子是被兽类活活咬死的。”
“可是京城闹市之中,怎会有野兽出没?”
“比起这个,你不觉着一个好好的孩子走在路上,被突然出现的犯人刺杀的可能更小吗?”
江临渊觉着这话有理,应和着点点头。
君子游两手紧握,放下白布遮住遗体,咬牙道:“不可能是意外,恐怕这一次我们的对手,比之前的更加难缠。”
“大人认为,是有人刻意而为?”
“方才我向围观的民众求问发生何事,却无一人肯向我透露细节,不该是单纯害怕被卷入相府的泥坑,此事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说起来,你又为何会到王府?”
“不是大人把我喊来的吗?”
两人面面相觑,江临渊又道:“昨夜不是您送来字条,让我今日未时到王府来请我喝……”
君子游用扇子一拍江临渊的额头,“喝喝喝,大白天喝你个鬼啊!能不能动点脑子,我想找你何须鬼鬼祟祟,跟了我这么久,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沈祠都学聪明了!!”
一听这话,沉默半天的沈祠在旁撅着嘴,一脸委屈,“少卿说他就说他,带上我做什么,我能告诉你别人不敢搭话的原因,他能吗?”
原本只想表达一下内心不满,可君子游一下子贴了上来,沈祠有些措手不及。
“你知道隐情?快说!别拖拖拉拉的!”
“是……其实是因为京城流传已久的一个……传说。”
第56章 绝交
传闻京城外宿云观的宝塔下镇压着一只千年狼妖,早年宿云观的掌门道长担心狼妖作乱一方,为收伏妖邪,便捉了狼妖之子作为诱饵,引狼妖出面。
狼妖为保住幼子,竟口吐人言,愿以此生功德作为代价换回幼子。
就在双方达成协议时,宿云观的门徒一时失手,不小心杀害了幼狼,令狼妖因丧子之痛而癫狂,竟冲入京城肆杀三五岁的孩童,就连皇室幼子也没能幸免,一时城中哀哭遍地,满目血染。
人们为保住自家孩子,想出了个将母亲精血染红布条系在门楣上的法子,借以唤起狼妖残存母性与良知。
如他们所愿,狼妖果然避开了那些系有血布条的人家,而宿云观也从三清座下求来了降妖伏魔的法器,将狼妖镇压在宝塔之下。
此后,每年都会有京城百姓进香以求平息狼妖的怨念,到后来,人们特意在山中为狼妖立了座神龛,由最初的恐惧也逐渐演变成了希望狼妖能够保佑孩子平安健康的美好祈愿,甚至为狼妖以及她死去的孩子具化出母子的形象,久而不孕的女子也会到此请求狼妖送子,妖邪竟被神话成了神祇,也是稀奇。
“所以,我觉着人们不敢多言,应该都认为此案乃是狼妖所为,一旦扯上神鬼,人们总会害怕的不是吗……”
“冷眼旁观了别人的苦难,还妄想自己能够超脱,可笑至极。”
君子游差人将受害幼童的遗体送去了刑部,接下来在等待仵作给出结果的时候,他和江临渊有个地方是不得不去了。
参拜神明之前,出于礼节总要先沐浴更衣,尤其君子游才刚沾染了血腥,这可是大不敬。
就算是他,在人人都遵守的规矩面前还是得低头,乖乖去把自己洗香了,趁着晾干湿发的间隙,悄悄去见了萧北城。
那人在府里大多时候都是独自窝在书房,君子游推开门,屋里烟雾缭绕,萧北城正靠在椅背上合眼小憩,他轻手轻脚的摸了进去,因为没穿鞋,走路悄无声息,睡沉了的那人自然没发现他的动向。
许是还惦记着不久前没能如愿的遗憾,君子游一见了他的睡颜,便忍不住悸动,凑到他面前,静听他平缓而有力的呼吸声。
看着那人微微上下滚动的喉结,君子游探出微颤的手,咽了口唾沫,不自觉又靠近了些。
就在这时,萧北城猛然惊醒,一把抓住他的手,紧紧扣住他的手腕,疼的他哀叫一声:“王爷!我错了错了……疼疼疼,放手,快放手。”
一见是他,萧北城紧绷的神色才稍有放松,丢开他的爪子,又合眼问道:“怎么,不去查你的案子,又是有求于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