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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摆出一副到花街寻欢作乐的姿态,君子游还特意回去换了套衣裳,买了把折扇在身前摇啊摇的,倒是有几分纨绔公子的姿态了。
卖扇的姑娘一见君子游,羞的用袖子遮住脸,颇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味,似是欲拒还迎。
“这位公子,您一身白衣若仙,要是扇面也这么素气,就不配了。小女子这儿备了纸笔,不如您亲手题一行字吧。”
君子游点点头,一戳身边的江临渊,“元芳,你说写什么好?”
后者给他出了个绝妙的主意,“大人,听说京城流传了一个与您有关的趣闻,说您是包拯再世,当朝小狄公,最拿手的绝活就是三个问题找出疑点所在,拆穿凶犯谎言,所以都给您取了个外号,就叫君三问。不如,您就把这三问写在扇面上,以证身份?”
“好主意,不愧是你啊元芳。”
说着,君子游提笔手书“三问”两个大字。
可他不会变通字体,这二字倒是让卖扇姑娘看出了端倪,发出“嗳呀”一声惊呼。
“该不会,少卿大人就是写了《晋王风流事》,与《晋王床上那些事》的那位君子游吧!”
由于此前惹了麻烦,在科考前写第二本的时候,君子游特意抹去了自己的名字,才把初本交给出狱不久的菅伤,没想到还是让人记住了自个儿的名字,有些赧然,更多的却是无措,赶紧丢下几文银钱,逃也似的跑了。
一直气喘吁吁到了琅华阁门前,才戳着江临渊的肩头数落道:“都怪你,出些害人不浅的鬼点子,现在全京城都知道我堂堂大理寺少卿是个写□□的下流货色了,你要怎么赔我啊!”
“大人别急,知道您是这两本书的作者,百姓反而会生出亲切感,不会把您当作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堂上见了您也就不那么惶恐了,这对您而言该是件好事呀!”
“我就是信了你的鬼话!才被王爷冷落至今,你给我等着,回去再跟你算账!”
君子游胡乱比划着,假意是要赏他几个巴掌,待这口气喘匀了,负手捏着折扇,大摇大摆进了琅华阁。
这里的鸨儿娘是见过君子游的,此前不过是看在萧北城的份儿上才给他七分面子,可听说君子游高中状元,又成了大理寺的少卿,不管有什么恩怨都会想抱紧他这条大腿,赶紧放下手头的杂事,笑着迎上前来。
“哎哟,这不是少卿大人吗,今儿个怎有空来街上啊,快快请进,老身可是给您留了上好的雅座呢。”
君子游瞥着琅华阁门庭若市,恢复了从前的生意,暗自感叹人的记忆果然是有时限的,风头一过,就什么都忘了。
他朝鸨儿娘礼貌一笑,“嬷嬷说笑了,你都不知道我要来,怎会给我留座,莫不是今天还有什么贵客要来,却被我取而代之了?”
“嗐,少卿大人哪儿的话呀,琅华阁一向生意兴隆,多得是坐不了多久,就想赶快办事的贵客,像您这样纯听曲儿赏舞消遣的也不多呀。”
鸨儿娘领二人落了座,先沏了壶上好的碧螺春,“这是老身请您的,祝贺大人高中状元,能在朝中谋得心仪的官位。”
君子游也赏脸喝了,茶是不错,只是他尝之无味,心道平民百姓果然对朝局一无所知,连大理寺虚置多年也全不知情,还当这是块人人想啃的香饽饽呢。
个中的苦,也就只有局里人自己清楚了。
稍稍整顿了心情,君子游一摊扇面,露出他方才所写,墨迹还新着的“三问”二字,狡黠一笑,对鸨儿娘道:“可惜了,你还是猜错了我的来意,今儿个我不是来听曲儿,更不是来赏舞的,是有三个问题相问。”
鸨儿娘是见识过君子游的夺命三问的,此前吃过不少苦头,还到大狱里蹲了几天,一听他又有问题自然慌张,差点儿腿软给人跪下。
“少、少卿大人,大人明鉴啊,老身做的虽是皮肉生意,可是从来没做过逼良为娼的恶事,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您一定要明鉴啊!”
“我这还没问呢,你心虚什么,怕不是有亏心事吧?”
“怎、怎么会呢……老身做的是见不得光的事,会害怕也是自然,求大人网开一面,放老身,也放姑娘们一条生路吧。”
这边的动静引来周遭宾客的注意,感受到异样的目光,君子游朝四周拱了拱手,道一声“各位吃好喝好”,才算免了一桩麻烦事。
他看着鸨儿娘,话中有些责怪的意味,“你也太夸张了些,我还什么都没问呢,你怎知是要抄了你的产业?不瞒你说,其实是我刚到京城的时候见到了一位貌美的异域舞娘,魂牵梦萦,怎么都放不下啊。可我当时还是个穷书生,不敢找人表白心意,等我功成名就了,又找不到她去哪儿了,这不是……看在琅华阁阅女无数的份儿上,想来问问……”
边说边鬼鬼祟祟从袖中掏出张他自己手绘的画像,偷偷摸摸塞给鸨儿娘,江临渊瞥了一眼,顿时感到窒息。
……这不是梨妃娘娘么?这位少卿到底是有多大的胆子,敢扯这种鬼话,再说梨妃娘娘深居后宫,怎么可能会到京城中来?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万万没想到,鸨儿娘看了画像,竟然“啊”了一声,又引来周遭宾客注意,只得下血本,咬牙又让小二给各桌都上了盘“鸳鸯合欢”,撺掇着君子游到雅间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