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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他的顾虑,江临渊劝道:“大人若是真的不知何去何从,倒不如把真相推向为人认可的方向。”
“走一步看一步吧,他们想要的真相,未必是我想呈现出来的真相。”
片刻之后,宫女迎春先到了御前,此女五官立体,眸色浅淡,一看就不是中原人的长相,那十有八九就是梨妃从大月氏带来的陪嫁侍女了。
有了渊帝的准允,君子游便问了几个相对要紧的问题,“梨妃娘娘是何时出现不适的?”
“约莫……是在半年前,那时皇上恩准娘娘同贵妃一起协理六宫,属实有些操劳,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娘娘自己与奴婢都没有把这放在心上,以为吃几副药就能好些了。”
“初时的症状有哪些,后来的症状又有哪些?”
“刚开始,娘娘只说困乏疲惫,开始变得嗜睡,常常傍晚便歇下了,晚膳也不用。就连……”
宫女怯生生望了渊帝一眼,君子游便知,那段日子这位娘娘定是连侍寝也不顾了。
“后来,娘娘的症状越发严重,她总说能看到一个穿着红衣的女鬼在宫里飘来飘去,奴婢也是害怕,安慰娘娘说那只是幻觉,可娘娘半个字也听不进,总是对着无人之处嘶喊哀求,甚是吓人。”
渊帝又听了一遍这让他苦恼的证词,抚额闭目,不堪重负。
然而叶岚尘却道一句令人震惊的话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梨妃娘娘吓成这样,定是事出有因。”
宫女毕竟是梨妃身边的人,主子还未失势,她要是交代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秋后算账定是性命难保,所以不管怎样她都会抱紧自家主子的大腿,咬死了梨妃没有作恶。
君子游也正是看清这点,才没有贸然询问,他谢过送来新茶的宫女,又问:“梨妃娘娘是何时病重的,可还记得?”
“记得……便是去年腊月初的时候,娘娘突然病重,这一点李太医也是知道的。”
说完不久,桓一公公便带着这位太医上前,后者跪地行礼,附和了宫女的话。
“皇上,微臣作证,迎春的话不假,微臣的确是在腊月时为梨妃娘娘诊病,那时娘娘疯癫的症状有所加剧,还曾伤人伤己啊。”
听了这话,渊帝坐不住了,一指座下的李太医:“大胆!梨妃伤人伤己,如此大事竟敢隐瞒不报,你这是欺君之罪!!”
李太医吓得赶紧把额头贴在地上,话里透着哭腔:“皇上日理万机,微臣……微臣怎敢用这种事困扰皇上,况且在微臣的调养之下,梨妃娘娘的情况的确有所好转,伤……也没有留下疤痕,只是苦了迎春。”
迎春往后蹭了蹭,把两手收在袖中,不敢让人多看,桓一公公却是眼尖,毫不留情掀起她的袖子,露出她遍布伤痕的双臂。
有刀伤,有瘀痕,更多的却是尖长指甲划过留下的印迹,大多已经结痂愈合。
“梨妃真是病得不轻……”
见了如此骇人的场面,就是渊帝也会有所顾忌,当场下令:“即日起,梨妃不必再与贵妃一同协理六宫,就让她留在未央宫安心养病,没有朕的命令,不准离开未央宫半步!”
这可当真是把梨妃当作了会伤人害命的疯子,下令之后,渊帝便匆匆离开,半刻也不愿逗留。
可他既然把叶岚尘和君子游等人留在这里,便说明事情还有再查的余地,若他单纯听了太医的话就撒手不管了,又怎会大费周章,冒着逾矩的风险让外臣进入后宫?
看过守门太监的神色,果然没有赶人的意思,君子游便知自己猜中了皇上的心思。
叶岚尘颇觉无趣,起身抚去官服上的褶皱,居高临下看了眼只穿着朴素白衣的君子游,不屑道:“没规没矩的东西,丢人现眼。”
“叶大人,您可是要回去了?”
“不然呢,你真以为刑部会插手后宫的案子不成?别以为中宫闲置就可以肆意妄为了,有言贵妃在,这儿就轮不到外臣指手画脚。本官看不起你是真,可你毕竟也是刑部的颜面所在,提醒你这一次,下不为例。”
说罢,带着迟昮便走。
君子游不着痕迹的翻了个白眼,撅着嘴道:“说白了,还不是不想惹祸上身。”
江临渊迟疑着问:“那大人,是否要继续要查下去?”
“查,当然要查!”
能否得到后宫的照拂,可全看此案的结果了。
第37章 幻象
“宫女迎春讲说梨妃的病情是在腊月初恶化,在那之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江临渊思索片刻,答道:“花魁遇害案?”
“要是个寻常花魁遇害,这事传不到后宫,也影响不到梨妃,可偏偏是个被皇上宠幸过,还想纳入后宫的,这不就扯上了点关系?”
“可是大人,花魁是在冬月遇害的。”
“所以梨妃真正的病发日期有待考证。”
说着,君子游去到紧闭的未央宫门前,捅破窗纸往里看了看,没见人影,有些失望。
就在他将要移开目光时,视线中突然多了个披头散发的女子,瞪着布满血丝的大眼睛,隔着窗纸的缺口与他对视,吓得他惨叫一声,腿软跌坐在地上,连连后蹭。
江临渊才刚扶住他,里面那位就不安生了,发狂般拍打着宫门,发出声声撕心裂肺的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