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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哮症,天寒雨雪,情绪波动都可能复发,这也是本王最担心的事。他日后在叶岚尘手下难免受气,没个人照应,本王总是不安。”
“王爷放心,有下官帮衬少卿大人,就不会让人趁虚而入。王爷身在朝中,很多事无法亲力亲为,有下官在,少卿大人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萧北城这才打量起江临渊,此人穿的低调,便只是一身玄色衣衫,可这玄色在今朝也是大有讲究的,穿者非富即贵,德行也不容半点过失。
“听闻朔北江氏人才辈出,前朝时曾为国君重用,奈何末代皇帝品行不端,大多辞官回乡,使得朝廷痛失人才。□□皇帝也曾亲去朔北求才,三顾茅庐却是空手而归,可见江氏有着凡人所不能及的傲骨。百十年后,竟是你做了第一只飞到京城的鸿鹄,着实让本王意外。”
“王爷意外的只是探花郎屈居人下,实则不然,下官是看清了少卿大人的为人才会如此。”
“哦?那本王倒是想细听缘由了。”
“可下官如实说了,若王爷不肯收下官这个幕僚,到时是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萧北城冷哼道:“那便不说,本王也不强求。”
敢情他看中的不是君子游那个不着调的东西,而是觊觎着自己这位皇亲国戚,那还了得?
他心中对江临渊生了三分嫌厌,昨夜还想着借对方控制日后君子游动向的念头也暂时打消了。
就在二人僵持着,谁也不肯松口的当下,堂外走来一人。
君子游见萧北城从来不知何为礼数,刚起了床,散着一头乱发也没洗漱,就穿着件单薄的内衫进了门,脚上还没穿鞋,走在青石板上啪嗒作响。
“王爷,你有客人啊……”
他说着还打了个哈欠,一眼看到了江临渊,吧唧吧唧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不修边幅的打扮,有些尴尬。
江临渊却是从容,起身对人毕恭毕敬行了礼,礼貌道:“下官拜见少卿大人。”
“哦,是你啊,那没事了,一家人。”
他大摇大摆坐到萧北城身边的位置,见没有自己的茶,便顾自拿了后者的杯盏,猛灌一口漱了口,后来才回味过来滋味不对,不敢吐出来,又实在难以下咽。
要不是柳管家照顾他是个病人,特意端了痰盂来,指不定等下他就要吐在堂上了。
“这、这是什么东西,油腻腻的,还这般涩口。”
“北地进贡的雪酥茶,只有那些胡蛮人才喝的惯,江寺正没尝过这般滋味,本王便请他喝了一杯。”
“王爷,您别这样,他是我的下属,何必给他下马威呢?”
这不是明里暗里贬低江临渊是胡蛮人呢吗?
“下马威?这点场面都受不住,日后怎么在叶岚尘手下做事?”
江临渊出言缓和气氛:“王爷教训的是,下官记住了。”
说罢,他竟俯身握住君子游赤着的双脚,为他擦去脚底的灰尘,恰好这时丫鬟送了鞋袜进来,见这场面有些尴尬。
“王爷,这……”
“还不快递过去,不然他再受风寒躺个十天半月,受气的还是本王!”
听他牙咬的咯吱作响,柳管家强忍笑意,又不敢真的照做,万一惹他发火,受苦的就成了自己,便劝说江临渊坐了回去,伺候着君子游套上鞋袜,又披了件厚衣。
“说起来,今儿个是该去给叶尚书磕头的日子,可我实在不愿去见那只跳脚鸡,总觉着会损了自己的排面,不如今天就病了,改天再说?”
看着君子游一脸欠打的表情,萧北城双拳紧握,骨节泛白,抿着的薄唇都没了血色,气的拂袖而去,只丢下一句:“随便你!!”
君子游还没大清醒,看他气冲冲的走了,又有些愧疚,愣愣问道:“是我说错了什么吗?王爷与定安侯府那几个妖人的关系不是不怎么样嘛?”
柳管家心道您这可真是没睡醒,朝堂上的事,要是真能随心所为,哪儿还会有那么多身不由己。
果然似君子游这般浪荡随性的人不该踏入仕途,扼杀本性不说,更可能会因此惹祸上身,他还是适合去过平庸但安稳的生活,往后这般不得安生,对他而言绝对算不上好事。
可身在柳管家的立场,他不过是一介家仆,对主子的事插不上嘴,便只能在离开之前,给江临渊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至于那人是如何说服君子游去拜见叶岚尘的便是不得而知,总之君子游还是听了他的话,乖乖洗漱穿戴好了,人模狗样到了叶府去给人请安。
平日里叶岚尘极少在家闲着,不是在刑部办公,便是在定安侯府陪着小侯爷遛鸟,要不是收了个大有来路的状元郎,他也不至于在家死等这大半天。
他本想来一出闭门不见,好让君子游吃个闭门羹,日后学会老实,万万没想到,君子游竟是日上三竿时才登门,分明是从缙王府来,却没带什么像样的礼品,手里就拎着从东街买来的酸李子软糕,还是吃剩了一半的。
君子游在外笑嘻嘻的敲了门,没听见里面应声,开嗓喊了起来:“尚书大人?刑部尚书叶大人,下官大理寺少卿君子游,来给您请安啦!!”
特意挑了这么个人多眼杂的时候,还张扬的恨不得全城都来围观,要不是怕京城百姓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叶岚尘也不必咬牙切齿让他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