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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尹谭九龄在堂上坐立不安,这辈子也是第一次见识缙王萧北城,与刑部尚书叶岚尘一同坐在堂下旁听庭审的架势,说不慌是不可能的。这要是给不出一个让二位满意的结果,只怕丢了乌纱帽事轻,严重了连脑袋都保不住啊。
    况且这二位立场不同,所求的结果自然也不相同,得罪了谁都不是明智之举,难啊……太难了。
    一听说要审的是烟花巷花魁绮凰姑娘的案子,全京城的男女老少都跑来看热闹,把顺天府围的水泄不通。
    其中大多数人是因为生前无缘得见她的尊容,便想着死后来瞧个新鲜,看看皇上都心动的美人到底长的什么模样,但君子游的出现却让人失望至极。
    他与沈祠姗姗来迟,一边拱手给各位大人道歉,一边又搬上了才从棺材铺买来的纸人,还是两个!
    “要说棺材铺的刘掌柜手艺就是好啊,这纸人扎的漂亮,跟画像上一模一样。”
    众人看着那两个穿得红红绿绿的纸人,煞白的脸配上血红的唇,大白天都觉着背后冷汗直冒。
    就算审的是命案,整这出也太晦气了吧……
    看着萧北城和叶岚尘的脸色都有些阴沉,君子游赶忙陪笑:“二位别见怪,主要今日受审的是两名死者,不好把她们带到堂上亲审,在下才出此下策。”
    萧北城倒是没说什么,就是笑的有些僵硬,可叶岚尘却是借着饮茶的工夫,挡住口鼻压低声音,咬牙切齿恶狠狠的威胁:“闹了这么大动静还查不出结果,当心本官要你的狗命!”
    “大人别急啊,我这可是为死者伸冤,绝对不会有岔子。”
    为防人们分辨不清两位死者,君子游还特意往其中一个纸人的下腹缠了好几圈纸,弄出了孕肚的模样。
    “死者是不会说话的,凶手的手段极其高明,混淆了二位的身份让我们陷入迷魂阵,分不清哪位才是真正的绮凰姑娘,所以就有必要请出我们今天的第一位证人了,罗仵作。”
    在堂下畏畏缩缩的罗仵作一听自己被点了名,哆哆嗦嗦腿都软了,还是沈祠搭手把他扶上前,他才有机会跪在堂上。
    谭九龄疑惑道:“罗仵作,您可是刑部的大人,直说查出的结果便好,何必行此大礼?”
    “府、府尹大人有所不知,本案,下官是证人……”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为了避嫌,君子游还特意解释:“诸位不必怀疑罗仵作验尸得出的结果有所偏颇,昨夜我是亲眼看着他小心检查了两具尸体上的每一处细节,他没有机会动手脚,更不会蒙蔽我这双眼睛。”
    萧北城吸着烟,任由小黑躺在他腿上打滚,漫不经心道:“说下去。”
    罗仵作抹了把眼泪,抽泣着断断续续道:“二位死者分别是在四天前与昨日遇害,最先丧命的那位备受折磨,许是受人□□,死前神情狰狞可怖,圆瞪着眼,大张着嘴,眼底还有出血,口唇发青发紫,是、是被憋死的。”
    “另一位死者呢?”
    “遗体被清理的很干净,身上并无外伤,但口腹中都有积水,是被淹死的。”
    谭九龄命师爷记下这些细节,又问:“那罗仵作出面作证是要解释什么?”
    “大人明鉴,这怀有身孕先遇害的女子,本是另一位受害者的孪生妹妹,两人生的一模一样,命运却是天差地别。早些年,做姐姐的因与妹妹生了嫌隙而到京城,失足落入风尘,妹妹为寻亲,不远千里从姑苏到了京城,因为姐姐的避而不见决心留在京城。妹妹结识了一位良人,便与他成亲长住京城,而姐姐艳冠群芳夺得头牌之位,笼络了皇上的心。”
    叶岚尘有话想问,却是被君子游打着手势给堵了回去。
    众人不发一言,默默听着罗仵作的讲述,心情愈加沉重。
    “不瞒大人,这位姐姐就是蒙了圣宠的绮凰姑娘。她野心甚大,不甘一生都在烟花柳巷做下等人,想着耍些伎俩入宫,便把心思动在了才刚有孕不久的妹妹身上。她以谈和为借口,将妹妹骗到琅华阁,与龟公狼狈为奸□□了妹妹,并放出了自己有孕的消息,为的是等妹妹诞下孩子,她便能借此上位。”
    “你说的这些不过都是都是你的猜测,无凭无据的事,还想泼脏水给已故之人吗?”
    对上气势咄咄逼人的叶岚尘,罗仵作立刻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而君子游仗着萧北城也在此旁听,背后有人撑腰,替人说了那句憋在肚子里根本不敢说出口的话。
    “大人,罗仵作就是案中妹妹的丈夫,罗玉堂。”
    第13章 姐妹
    罗仵作在堂下泣不成声,听君子游这话,众人纷纷沉默,然而要紧的却不是让涉案之人参与到案子的调查之中,而是绮凰姑娘扑朔迷离的身世,与她骇人听闻的做法。
    君子游准备了两张字条贴在纸人身上,为的是让人能够区分二位死者的身份,所写的便是“绮凰”与“绮凰之妹”。
    “现在已知的线索是绮凰姑娘的妹妹死在绮凰姑娘之前,若如罗仵作所说,绮凰姑娘是觊觎妹妹尚未出世的孩子,可得好生供养着盼她生下个大胖小子,过继给自己也好母凭子贵,便不可能亏待自己的妹妹。可妹妹的尸体上遍布伤痕,可说惨不忍睹,这会是谁的手笔?”
    谭九龄捋着花白的山羊胡子,咂了咂嘴,“此女平日可曾与什么人结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