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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已经入秋,用不着每天沐浴更衣,可见他还是做了许久不能归家的准备。民间的猫儿和宫里的御猫可是不同,主人不喂就会自己去找吃的,就算君子游不带着这么个累赘,它也不会饿死,可见猫儿对他不是一般的重要。”
    沈祠盯着猫儿两条打了夹板而不能动弹的后腿,难以置信,“可这……这是黑猫啊,不祥,会带来灾厄的。再者都伤成了这样,也不能捕鼠护家了,养它又有何意义?”
    “那你可就得亲自问它的主人了。”
    没过几天,一路灰头土脸的君子游就赶到了帝都长安。
    从小城来的他没见过什么世面,还没进城门,就扯着脖子往里张望,看着人声鼎沸,软红十丈的盛世京华,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守城的兵士见他可疑的很,拎着他塞到角落里左右盘问,“站住!哪儿来的,叫什么名字?来京城干嘛的?暂居还是长住,有没有关牒?”
    一连好几个问题,把君子游问的有些发懵,看着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人群,就知道自己是被针对了,赶紧迎了个笑脸。
    “军爷,在下姑苏君子游,来京城是为寻猫。”
    “什么姑苏君子,老子还长安正人呢。寻猫?寻什么猫?你这人有点可疑啊……”守卫上下打量君子游一番,果然还是觉得他不像好人。“你,跟老子走一趟!”
    连向上通报这一步都省了,君子游直接被上了手铐脚镣,以疑似细作的罪名给关进了京城大牢。
    莫名其妙进了城不假,却是以这种方式成了阶下囚,心有落差事小,见不到萧北城,救不回小黑才是大事,因此他从城门到大狱的一路都在哭诉自己冤枉。
    “军爷啊,您见哪国的细作能穷成我这样啊,我真的是为寻猫,我养的猫在缙王手里,我得把它带回家啊!”
    “放屁!还想压老子一头,堂堂缙王怎么可能挟持你的猫,真当老子好骗了?”
    守卫一把将他推进牢房里锁上了门,夺去了他仅有的包袱,丢了一堆破烂,拿出唯一值钱的玉佩,在手里掂了掂分量。
    “等等!那个不行,那是我爹……”
    “你祖宗现在也救不了你了,怕是你这辈子都要在牢里过了,这点小东西,爷爷我就收下了。哎!二柱子,今晚有酒喝了!”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喂!!”
    任凭他在牢房里喊到声嘶力竭,也没人再理会他这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倒是吵醒了熟睡的狱友们。
    听着他熟悉的声音,隔壁牢房的那位蠢蠢欲动,凑到墙边与君子游贴近了些,摆手招呼着后者靠上前来。
    “这位先生,您难道是姑苏君子游?”
    哟,虎落平阳还能遇故知,稀奇了啊?
    君子游好奇着此人的身份,整个身子都抵在牢房的栏杆上也看不到对方的长相,只见几捋插着干草的乱发支棱在外面。
    “你是……”
    “先生这就把我忘了?前些日子我还去姑苏拜访过您的啊!”
    “哦?你是缙王萧北城?才这几天就沦落到如此地步,比我还惨。”
    “哎哟喂,先生您在胡说八道什么啊,我姓菅,名伤啊,您那本《晋王风流事》就是我发行出售的啊!”
    “你就是那个奸商!”
    “对对对,就是小的,因为这书惹祸上身,触怒了缙王才会吃这牢狱之苦。您是不知啊,缙王可真是心狠手辣,把小的关在这牢房里几天不给饭吃不给水喝,逼得小的不得不说出您在姑苏这事啊……”
    君子游一听这话不对劲,“我说堂堂缙王怎能一下子找到我的老家,敢情是你出卖了我?”
    菅伤意识到这话是把自己给卖了,感到情况不妙,赶紧缩回脑袋。
    奈何君子游的动作比他更快一步,揪着他乱糟糟的头发就不撒手了,扯得奸商哀叫连连。
    “嗷嗷嗷!先生您放手啊,这不是小的要害您,真的是缙王手段狠辣啊……放放放、快放手,头皮要被扯下来了!”
    “扯你头皮!小爷还想撕烂你的嘴!!”
    君子游恨不得把奸商揪出来痛打一顿,闹得正厉害的时候,牢房里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喘息,吓得他背后汗毛直竖,愣是没敢回头。
    听说这京城里死过的人比活着的还多,尤其是在这种阴气最盛的地方,难保不会有那么一两只孤魂野鬼……
    他咽了口唾沫,松开了揪着奸商的手,掌心里渗出一层细汗,哆哆嗦嗦挤在角落里,生怕被人看到似的。
    见他这副德行,牢房里另一位笑了,一掀被子走到君子游身边,伸出一根手指来,戳了戳他的背。
    “不是冤家不聚头,看来以后这京城大狱里是不会少了乐子的。”
    “乐子……?”
    “从方才的对话听来,你应该就是那位写了《晋王风流事》的正主。你得感谢这位奸商,下到牢里都不忘帮你拓宽财路,看看,对面牢房的刘大人,虽是因为贪污受贿才到了这里,对你却是仰慕已久,今儿个在这碰面了,就叫做缘分。”
    “……”
    “喏,还有隔壁的那位张屠户,听不得别人说你半句不好啊,有人指责你写的东西污秽下流,不堪入目,他当晚就提刀把人砍成了重伤,不然现在还在菜市口剁排骨呢。”
    听不懂这话到底是褒是贬,君子游连连后蹭,整个身子都贴在了墙上,可惜牢房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逃也是逃不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