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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了夏济这小子。
这声叹息听得余蔓逆耳,对丁佐的假惺惺之态厌恶至极,遂扬手一鞭子抽在丁佐肩上,将丁佐肩上的布料抽得粉碎。
“再不滚远,下一鞭子抽得就是你的脸,毁容破面看你如何封侯拜相!”余蔓斥道。
丁佐挨了一鞭子心底竟蔓延出禁忌的快感,他甚至希望余蔓再打他两下再骂他几句,不过一听要打脸,还是悻悻地退远不再招惹,暗叹余蔓骨头硬,宁做寒门妇不做豪门妻,这到底图的是什么。
“啊!”尤府院内传来一声惊天大吼。
余蔓听出这是尤晦的声音,在马上陡然打了个寒颤,眼眸泛起哀切的水光,她曾满心欢喜的指望着尤晦为她遮风挡雨,奈何尤晦还是棵小树,有心无力。早知如此就不与尤晦打这个主意,各自绝了念想,也不必徒留遗憾空增伤感。
单氏的人马已然开动,余蔓振了振神色,踢一脚马腹催马跟上,出城要经过连州最繁华的街道,街上的摊贩百姓都避到路两边,见余蔓骑马跟在队伍中脸若冰霜,纷纷指指点点,七言八语,不一会儿尤渊将夫人赠与单黎的事迹传遍了连州城。
守在城门的是韩清,余蔓看着韩清拿着刀在城门前站岗,不由得思绪回放,记得还在长勺时有一次她要出城,守门的也是韩清,怎地过了这么多年韩清还要亲自站岗?
韩清刚知道得知余蔓被送人的消息,惊愕又痛心地立在城门下,犹记当年城破之时夫人是如何软硬兼施劝三将军轻骑逃命,也记得夫人以一己之力带着老夫人逃过闻人氏的铁蹄一路艰辛寻到连州,夫人功劳苦劳皆有,主公怎能如此凉薄。
士兵见韩清徒自发愣,长官不下令他们也就守在门前不给单黎出城让路。
“韩清,你还要留客不成?”单黎有一个部下认得韩清,遂玩笑道。
“失礼。”韩清回神对单黎拱手,挥手叫士兵让路,脚步沉重地走到余蔓马前,黯然道:“夫人,保重。”
每一次他都只能无能为力的对余蔓说一句保重,在心里默默为余蔓的命运向神佛祈祷。
余蔓也不看韩清,微不可见地颔首,她想尽快离开连州省得睹人睹物伤心伤神,这天下真的没有不散的宴席,谁和谁都没有一辈子的缘分。
队首的单黎捻着胡须,咦了一声,回首问韩清:“韩清韩将军?”
“正是。”
“你可是有驯犬的手艺?”单黎忽然想起前几年杞县郊外那个自称韩清妻子的小娘子,倒不是他记性有多好,实在是那条健硕威风的大黑狗小鸟依人地靠在逃难的小娘子的肩头,那画面让人印象深刻,过后他也想驯一条忠心护主精通人性的随军犬,奈何一直不得要领,就暗暗记下了韩清的名字。
“手艺谈不上,只是养过狗。”韩清如实回答,他今日没有带上得胜当值,心下奇怪单黎如何知道他驯犬。
单黎也不拐弯抹角,直白地招揽韩清,邀请韩清随他回杞县驯犬带兵两不误,被韩清一口拒绝,单黎没指望韩清能答应,但还是失望地默了默。
“令夫人尚安?”单黎对那时而胆怯时而谈吐自如的小娘子有几分印象,扫兴之余又随口多问了一句。
韩清被问得一愣,犹豫道:“贱内安......”他妻子安不安关单黎甚事,不过是拒绝了招揽之邀,单黎至于问候他妻子吗?
“令夫人对韩将军真是忠贞不二痴心一片。”单黎感叹着,回想当日情景,虽不记得那小娘子具体说了什么,但坚定寻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决心给他留下了印象。
“荡寇将军认得贱内?”韩清诧异,他妻子是同僚的妹妹,自幼长在乡间去年才接来连州与他成婚,竟还与单黎有过交集?
“那年长勺易主,巧然捡到韩将军的狗,因这狗在杞县外与令夫人有过一面之缘,我邀她在杞县安家落户,她形容狼狈却一心寻你,情真意切当为佳话。”
单黎说得这般详尽,韩清立刻就想到了单黎遇见的应该就是余蔓,余蔓与他讲过这段经历但并没有提到用得是他夫人的头衔,如今事隔数年被单黎点破,韩清顿觉有负余蔓深情,他与余蔓地位悬殊,老夫人临终之事未成,又有主公和三将军虎视眈眈,自是不敢妄想,死了心另娶他人,今日得知余蔓曾对他深情若此,他自言顶天立地一男儿却不曾争取便轻言放弃。
韩清胸膛大震,无地自容地低下头,单黎也不再与他闲谈,率众打马出城,出连州不过三里,回头还能看清城楼上的大字,余蔓却始终没有回头。
“韩清,跟在后面。”夏济小声对余蔓说,余蔓一路跟在他身边并行,他也不再像初时那般窘迫。
小路崎岖,余蔓随马匹颠簸像一朵飘零的浮萍,她听到夏济低语,闭上眼抬手遮住天边的落日,金灿灿的落日余晖衬得余蔓拇指上的那枚粗铁扳指异常显眼。
胸中的落寞绷不住,在这一刻决堤,余蔓轻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她来尤家时是由韩清护送,今日她离开尤家韩清也来送她一程,正好了结他们之见可望而不可及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