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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判此人果真歹毒心肠,那鬼官被他砍去双腿拔了舌头关押在他府上水牢之中,我只能用法术读取他的记忆,只可惜江判心思缜密,提前布下毒手,我未来得及看完,那鬼官毒发身亡,化作了一抔青灰。”
    鼬兽越说,钟夜的神色便越凝重,再开口时他的语气之中竟已如蒙上了一层坚冰,
    “可看到有用的消息?”
    “我看到了钟继阳大人未灭的冤魂……”
    鼬兽一族曾是钟夜之父钟继阳麾下的式神,后来钟继阳突生变故,被判入十八层地狱,陷入万劫不复,它们便转而将忠诚献给了钟夜。
    “说下去。”
    钟夜的拳头硬得发冷,掌心来自阳间的暖意已经悉数散去,徒留阴森的冷。
    陈莫地狱只用于惩罚罪大恶极之人,狱中刀锯可以碾碎灵魂,在那层地狱之中,魂魄会被斩断切分,每一魄都要饱受折磨,因此钟继阳虽然早就被判入陈莫地狱身死魂灭,但被切碎的乱魄还一直弥留在狱中,需要判官,也就是江雨落定期给予新的惩罚,如此往复,直到钟继阳的每一分灵魂都被极刑破散,完完全全消失于轮回之中。
    “江判降下惩罚之时,狱内本不该留有其他鬼官,但被囚禁的这只因为醉酒贪睡,没来得及离开,只得躲在暗处。”
    鼬兽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我透过他的眼睛,看见了钟继阳大人的一缕乱魄,我看见大人他抓着江判的手,看见江判对大人说,‘你不该知道这么多’,看见大人说、说、”
    “说什么?”
    “大人说,‘飞鸟尽,良弓藏’……!是江判和老阎王沆瀣一气,害死了您的父亲!”
    风声泣血,正午的高阳洒下的尽是冰凉。
    钟夜掌心被握出了血来,他垂着眸良久未语。
    “大人,趁现在江判无力反抗,我们应该抓他来从他嘴里撬出当年的真相,抓他逼阎王为大人平冤!”
    “还不是时候。”
    钟夜眸色深沉,如同被灌了墨的黑玉。
    “不该再犹豫了!江判阴险狡诈,这是天赐的机会,您若是心有芥蒂,大可袖手旁观,一切由我来做,免得脏了您的……大人?!”
    鼬兽四周的风声犹如枷锁,化作一道诅咒重重打入了它的身体,它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钟夜,“您这是什么意思?”
    “事实我必然会查清楚,但你不该轻举妄动。”
    “真相就是江雨落那贱人和殿上那昏君一起害死了你父亲,我们一族发誓要为钟继阳大人报仇雪恨,江雨落必须死!”
    鼬兽越说越激动,凄厉的声音几乎要冲破风声的束缚,钟夜给它下的咒名为“默”,是封口的绝佳秘术,如果它有向其他人提起此事的欲念,诅咒便会化作剧毒,眨眼间要了它的命。
    “如果不止是他们俩呢。”
    钟夜低呵一声,鼬兽被他这句话砸得大脑一片空白,霎时间恐惧如同黑云压边,震荡得它久久无法缓过神来。
    “您、您是怀疑那位……?”
    “你先退下吧,”
    钟夜点到为止,“江雨落府上不要留下你去过的痕迹,剩下的事情我亲自查。”
    冷风凄厉,将大朵大朵的曼珠沙华吹入冥河,钟夜面无表情地擦掉掌心的血迹,和往常看起来无二,咚咚敲响了孟舟怜的屋门。
    第28章 惩罚江雨落的方式
    孟舟怜远离鬼官群居的城镇,独自在冥河畔的瘴气深处栽种了一片竹林,修筑了一座小楼,虽然他也顶着孟婆的官衔,但鲜少前往阎王殿和鬼官们一起开会,就连江雨落丢了的那天他也只是差人去报,自己还留在小院儿里种花煮茶。
    换句话说,他一年四季几乎不会离开这片竹林,可钟夜连敲了几遍门都没有听到动静,孟舟怜这是外出了?
    “小叔叔,你在吗?”
    钟夜自从进入竹林就一直能够感觉到一股不属于冥界的压迫感,阴曹地府之中应当鬼气为重,冷意逼人,但竹林之中分明潜伏着滚烫灼人的浩荡正气,像是被层叠云霾包裹住的烈阳……他想起来了,小时候他曾经也感受过这种令人不适的阳气,也是在孟舟怜的这间竹林别苑之中。
    “小叔叔!”
    屋内传来一阵石木崩塌之声,钟夜暗骂一声,直接破门而入,正巧接住了被弹飞过来的孟舟怜。
    “你怎么来了?”
    孟舟怜眼里的惊诧一晃而过,他很快又眯起眼要摆出一副慵懒的表情,只可惜喉咙里的污血先一步咯涌而出。
    “咳咳、啧。”
    “发生了什么?”
    钟夜朝孟舟怜体内渡去真气帮他疗伤,同时警惕地注视着一片废墟外的后花园,那里被孟舟怜列入禁区,除了孟舟怜自己,谁也不曾踏入过。
    “‘桥’差点要被打开了。”
    孟舟怜不屑地擦去嘴角的血沫,咳了两声之后挥开钟夜扶着他的手,倔强地站起身来,“看来江雨落确实不能简单地死在人间,这小子从我手里偷走了半鼎桥墩,他才离开了这么些天,‘桥’就已经有要崩溃的趋势。”
    “桥”是连接九重天与冥界的唯一通道,近百年来天上与地下两界泾渭分明,关闭互通,以免神鬼勾结,开桥被视为两界禁忌,而“桥”的封印之匙,即桥墩一直由法力深厚的孟舟怜负责掌管。
    “我可以去找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