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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和班总说过吧,我这间医务室呢,阴气较甚,而公司最近又逢丧事,说不定班总你需要的不是我这个医生,而是会驱魔的道士。”
“你别神神叨叨地吓唬我,我……”
班冲擦了擦冷汗,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而他抬眼盯着江雨落时,余光却瞥见了江雨落身后的落地玻璃——巨大的玻璃窗倒映着医务室内的景象,而此时此刻,除了坐在他面前的江雨落,还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撑着脸靠在办公桌旁,把玩着江雨落的茶杯。
班冲哀嚎一声,软着两双腿本能地向后退去,一时间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睁大眼睛胡乱指着反光的玻璃窗。
“嗯?”
江雨落顺着他的指尖回头看了看,却像是什么也没看见一样疑惑地偏了偏头,“班总,你怎么出了一身虚汗?”
“你看不见?!你看不见?!!”
班冲嘶声力竭地捂着眼睛,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果然是中了邪吧,”
江雨落笑着摇了摇头,“我认识几位小有名气的道长,需不需我……”
“不需要!不需要!江雨落你、你这办公室闹鬼!你这医务室要不成——”
“嘘,别太吵。”
江雨落站起身来,随着窗外最后一丝暖色的夕阳沉入城市的摩天楼群之中,他的眼眸漆黑如海,像是乌鸦留在雪地中的一片尾羽。
“你——你——!!见鬼了——救命啊!”
班冲再也坚持不住,连滚带爬地冲出医务室,疯了一般地尖叫着逃跑,直到他的声音渐渐远去,江雨落才松了口气似的瘫坐回办公椅上。
“怎么样小江?姐保证班冲这王八蛋再也不敢来骚扰你!”
端着白瓷茶杯的女鬼自己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得意洋洋地回味着班冲刚刚屁滚尿流的狼狈模样。
“姐你快把头发扎起来吧,我看着也害怕。”
江雨落闭着眼睛,从抽屉里摸出一盒彩色头绳递到女鬼面前。
“你怕什么?我这一没外伤二没流血的,你之前遇到的哪个鬼不比我吓人?”
女鬼撅了撅嘴,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接过头绳将头发整齐地扎起来,玻璃里倒映出的女人除了脸色苍白些,还挂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和常人并无不同。
“别把我茶杯碎了。”
江雨落叹了口气,他面前的鬼魂不是别人,正是刚刚班冲提到的那位,前不久才死在岗位上的悲惨打工人,周慧。
“知道啦,”
周慧小心翼翼地把江雨落这价值连城的杯子推到办公桌中间,吐了吐舌头,“死之前我还不知道小江医生你还能通灵呢,生前老想和你搭讪没机会,没想到死后倒是能和你聊天。”
“我这不叫通灵,”
江雨落又往杯子里加了半杯开水,“毕竟我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那你这是……阴阳眼?”
周慧撑着脸趴在桌上欣赏江雨落的美貌,“真厉害啊,那你能不能帮我看看附近有没有别的鬼?我这第一次死,不太知道流程,死了之后该干嘛啊?”
“唔,”
江雨落思考了片刻,他只有最近一段时间的记忆,而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就在这间医务室工作了,在此期间他总是能看见一些鬼魂并和他们交流,对于像周慧这样新鲜的鬼,江雨落已经习以为常。
“按经验来说,以往我碰到的鬼魂最多在人间弥留个两三天就会被阴间使者之类的东西带走,那些阴差就像综合服务大厅里的办事员一样贴心,不过像你这样一个多星期还没有人来收的,我倒是第一次见。”
“难不成我没死透?”
周慧说着说着眼里便又填满了希望,她死后没人来收,在公司里游荡的时候发现江雨落居然可以看见她,便欣喜地像是找到了依靠,暂时住在了江雨落的医务室里。
“不会,我亲自验的尸。”
江雨落十分果决地否认了周慧本就渺茫的希望。
“那你说我这是怎么回事嘛,我生前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啊,就算阎王不收,也该有个什么天使之类的来管管我这可怜的游魂吧?”
“不清楚,”
喝完半杯热茶,江雨落将茶杯洗干净放回原处,随口胡诌道,“可能是最近阎王殿发生了什么大事,人手不够忙不过来吧。”
“殿下——!殿下!孟婆大人说江大人他、他好像确实是一脚跌入冥河流落到人间了!”
随着小判官的一嗓子哀嚎,本就乱作一团的阎王殿里更加沸腾起来。
“掉人间去了?!”
坐在阎王椅上的阎王爷差点捏断手里的玉笔,“江雨落那小子掉人间去了?”
“据、据孟婆大人查实,确实如此啊!这已经是好多天之前的事了。”
前不久奉命追查江雨落的小鬼判满头大汗地跪在地上,支支吾吾地汇报着查出来的离奇真相。
江雨落,当今地府判官之首,权位仅次于阎王爷的江大人,向来以官运亨通、处事圆滑且放荡潇洒著称,虽然人是好吃懒做了些,但确实是有几分本事傍身才能年纪轻轻就官居高位,在地府里还是有几分威严的。
“那么大一个人,一脚跌入冥河?他又不是三岁小儿,他就算脑子进水掉进去了,他自己爬不起来吗?”
早早把大量繁重事务甩给江雨落负责的老阎王愁昏了头,江雨落在的时候,人人都觉得他似乎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没想到江雨落消失短短数天,整个冥界就乱了套子,大量新鲜的魂魄弥留在人界无人接应,来自六界的投诉信都快要把老阎王的信箱给撑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