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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岑嘻嘻笑起来,就见边上的女子正色问道:“你方才,听见了吧?”
秦青观他面色,终究转过头去:“你伤得很严重,内伤本就未好,外伤又深入骨。后者尚需时日,前者必须静待。倘若你再有差池——”
她顿了顿,生硬道:“蒋岑,前世今生,我等了你三次了,你可知,再无第四次?”
蒋岑心下一纵,又如何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三次,一次十五年,这后两次,竟是这般接连而来,不叫人喘息。
他何德何能,叫她守他如斯。
“这药不是神药,你便就是一日灌下一缸,该如何,还是如何。”秦青沉声,“仰家的天下,你守了两辈子,值吗?”
蒋岑动了动唇,却是未出声响。
秦青垂下眼,刚好瞧见那手腕上的红绳,艳丽非常,竟是夺目。
“祖母应是中风,此番尚不能清醒,但我可保她无碍。”前世里突闻噩耗,蒋齐氏也是如此,只是她到底撑了过去,扶灵回京那日,是蒋齐氏柱了拐亲自出来与她的放妻书,秦青复又看回他去,“有你在此,蒋将军本该入宫,却直接回了西关,可见紧迫。北疆更是不会善罢甘休,大兴安稳不再,何老将军重病,何家兄弟带罪之身,陛下如今可信可用的,只有你。”
蒋岑怔怔瞧她,原来她都明白。
秦青看住他:“那时候,仰桓也曾说过,他的镇国将军,唯你一人耳。蒋岑,我再问你一次,你当真想要醒过来么?”
良久,那榻上人深深叹了口气去。
秦青目光凝着他,不曾撤开,但见他面上平静,终轻缓道:“十五年前,我十万蒋家军埋骨涂阴山,以十万忠魂祭了这大兴江山,换百姓余生安居。如今,难道我能眼看天下百姓祭我么?”
“屈南栖不是仰桓,”蒋岑轻轻拉了拉她的手,“我也不是那时候的我了。”
“还有陛下。”秦青道。
“放心。”蒋岑撒娇一般捏了捏她的手心。
许是半刻之久,蒋岑才终听得那人道:“我说过,今后有你的战场,不能没有我。”
“好。”
“我说的话,你必须要听。”
“好。”
“但是我不要那么丑不拉几的铠甲了。”
“你果然是真的嫌弃我的手艺。”
“是又如何?”
“媳妇嫌弃相公,应该的,应该的!”
“对了,你哪里来的红绳?”
“那你就莫要问了。”
“你不会是将那香囊坠子上的流苏拆了吧?那可是宫里的东西!”
“说了是偷的月老的。”
“蒋岑!”
“真的!待我回了仙班就用红线拉你也上来!”
“……”
“陛下!蒋大人醒了!”宫人急急进殿道,“秦小姐说应是没有大碍了,就是这伤太严重,怕是不好调养。”
闻言仰靖安瞧了一眼边上立着的人,屈南栖正立在案边,轻轻合上手中的折子。
“父皇,此时不是蒋岑领军的时候,儿臣……”
“你不行。”不待他说完,仰靖安便就伸手将人挥了下去,“你要替朕,守着大兴。”
“父皇?!”
“如今你站在这里,朕很高兴。”仰靖安头上已经有了霜雪,竟似是一夜白头,如今坐在那里,却是枯瘦异常,“朕已经没了一个太子了。”
剩下的话,他没有再说,屈南栖心中明了,仰桓便就是回来,论罪当斩,百姓不会饶过他,大兴,该要有新的储君。
屈南栖皱紧了眉头,忽而道:“父皇,可有想过陈宴?”
“你是聪明的孩子,你觉得呢?”仰靖安闷声咳嗽了几下,才继续道,“他也是聪明的孩子。”
不管陈宴是否是皇子,只要他在一日,便就是他仰靖安心中的一颗刺,亦是他生生受着的一巴掌。这刺乃是他亲自埋下,再难清除。
彼此不见,已然是他为君者的恩赐。
“陈太师已经在狱中服毒。”屈南栖道,今日闻见报信时,他也怔了一刻,陈学勤筹谋半生,可见恨意,如今却竟是会自行了断,怎不叫人唏嘘。
想来荣氏与他关于一块时,说了些什么。
到底,他这一生所谋,不过是一场空期盼。
子非亲子,爱无所爱。
便是再无生意。
“可有说什么?”仰靖安似是随口问道。
屈南栖想了想:“倒是没有,只不过,儿臣以为,现下乃是大兴用人之时,陈家大公子虽在司户监任职,却坦荡踏实,更是与陈太师父子关系浅淡,儿臣着人调查过,是可留。”
“都是祸患。”仰靖安哼了一声。
屈南栖笑了笑:“父皇,信过儿臣吧。”
不想,仰靖安却也是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咳得厉害。
“父皇?”
仰靖安伸手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