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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喘着粗气,咬得下唇渗血。
    周玫尖锐的高跟鞋踩在我大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叫你说话,没叫你装死!
    无论如何,我是躲不过去了。
    那个答案一出口,左右是个死。
    周玫有一句话说得对,我最后留给这个世界的,不该是求饶,也不该是谎言。我应该留下一点好东西。
    那些我之前所忽视的,但我现在意识到的东西。
    程嘉溯会选择我,是因为爱啊。我颤抖着,额上渗出细密汗珠,声音抖得几乎句不成句,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我是张梓潼,他爱张梓潼,不需要原因。
    没错,他爱我,不因为美貌或地位,也不因为能力和智慧,他就是爱我。
    多傻啊,我竟然会怀疑他移情别恋。明明,他那么爱我,可我却在最需要信任他的时候,辜负了他的爱。
    我以为自己受到了伤害,缩回角落里的安全区舔舐自己的伤口,却不知道自己每一个举动都令他承受着双倍的痛苦。
    周小姐,不论你做得多好都没有用,因为程嘉溯爱着的人是张梓潼,这份爱不因为任何原因而转移。
    我到了这时候才真正明白程嘉溯,可惜,好迟啊
    周玫愣愣地看着我,仿佛不明白我安静乖巧了一路,恨不得事事都配合她好保住自己的性命,为什么在这时候突然找死。
    在她面前说程嘉溯爱我,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她像是无法理解我的话语,艰涩地重复:程嘉溯爱你?
    尽管她绑架了我和程呦呦,但似乎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程嘉溯爱的人从来都不是她,而是我。
    她突然叫道:他爱你,那我算什么?
    话音未落,她狠狠踢向我凸起的肚腹。我在地下用力一滚,避开了她的第一脚,但紧接着,第二脚、第三脚
    周玫狂乱地踢打着我,我只能尽力蜷缩身体,以保护脆弱的小腹。她的高跟鞋鞋底太过尖锐,我甚至听到了骨骼碎裂的声音。
    周玫的踢打没有持续太久,随着一声尖锐的哨音,她突然停下了动作,揪着我的头发,把我从地上拽起来。
    她身上藏着一把雪亮的匕首,她用匕首拍着我的肚子,笑着说:它怎么还没死?
    周玫举起刀,用力刺下!
    就在此刻,有高大的身影闯进院落,男人肝胆俱裂地嘶吼:住手!
    正文 234 相见
    我不知道周玫是真的想要杀了我,还是只想做个样子给他看。
    但在男人嘶吼出声后,已然破开我风衣的尖刀险险停住,她凄厉地笑:你终于来了。
    男人素来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因为焦灼而凌乱,他风度尽失,喘着粗气,慢慢站直了身子,沉声道:你根本不屑隐藏自己的行迹,我若再不来,岂不是辜负了你的期待?
    你总是这么聪明。周玫用欣赏的眼光看着程嘉溯,而后脸色倏然一变,可你为什么不更加聪明一点!你为什么要来?
    如果他不来,她就可以在处理掉一切障碍之后,回到他的身边,装作一切都不曾发生,继续经营属于他们的幸福。
    可他来这里只意味着一件事情在感情的天平上,他在不断地远离她,选择别人。
    作为那个别人,我在周玫的刀下微微颤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以眼神示意程嘉溯:危险!
    程嘉溯拍掉手上的灰尘,站在破屋当中,英俊得仿佛站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整间屋子都被他的容光照亮。
    他给了我一个安抚的眼神,打量着四周:一开始我的确没想到你会选择这里
    周玫微微动容:没错,我很讨厌这个地方。可是,不论我多么讨厌这里,这里始终是我的故乡。我第一次与你相见,也是在这里。
    因为她出生在这里,所以她对一切都无比熟悉。这个破败村落承载的是她不愉快的童年记忆:人人都知道周玫小姐是周汉林先生的远方侄女,可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血缘远到了周汉林几乎已经想不起自己还有这么一门亲戚的程度。
    周玫对人世间的第一次记忆,源于她父亲的死亡。不过是被地里生锈的铁钉划伤了脚,谁也不会在意这种事情,有谁能料到,就是那一个小小的伤口,能让那么高大的汉子吐着白沫,痛苦蜷缩着死去?
    后来,就是无尽的饿,她似乎从来没有吃饱过,永远都在挨饿,饿到眼睛泛着绿光看向村子里别人家的小孩子,看向从身边经过的猫猫狗狗。
    村里人都说,周家的小囡有鬼一样的眼神,是克父的孩子。
    光靠一个女人,是养不活自己和年幼的女儿的,慢慢地,村子里就流传一个说法一顿饭、十块钱,就能换来和周家寡妇过一晚上。
    村妇们不敢去恨自己的丈夫,因为那会引发他们的愤怒,导致醋钵大小的拳头落到她们身上。但她们可以去孤立周家的寡妇,在经过她身边时,深深地啐一口,说一句脏死了!
    她们也可以鼓动自己的孩子去欺负周家寡妇的孩子,反正那不过是个眼神像鬼一样的小囡,瘦得像是活不长,谁看了都不会喜欢。
    然而周家小囡居然一点点长大了,虽然每天在外面被孩子们围殴之后,回家还会被妈妈责打。
    她长得居然很不错,越城附近山明水秀,就是村子里的姑娘,也个个水秀。然而周家小囡生得格外好一些,竟然有几分城里人的品格。
    村子里的男人总是对她指指点点,说着什么长大了又是个美人胚子,然后哄堂大笑有福了。那些总是逗她叫爸爸的男人们,他们的孩子则戳她、掐她、用石块和泥土砸她,说她长大了是和你妈一样的贱货,千人骑万人压的婊子
    七八岁上头,就有人在窒闷的夏夜,在声声蛙鸣里捂着她的嘴,摸遍她全身她咬了那个人,咬得他后半辈子再也做不了那样的事情。
    当夜,那个男人的妻子打上门,带着她的兄弟,用扁担和火箸劈头盖脸地砸向周家寡妇,斥骂她不仅自己骚到要勾引男人,就连养出来的女儿也骚得离不开男人。
    第二天早上,周家小囡在茫茫大雾中悄悄溜回家,打开门的那一瞬,她看到的不是怒气勃发要打她的母亲,而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周家寡妇,喝下了整整一瓶农药。
    从那以后,每到农忙时节,每一次闻到农药的气味,周家小囡都会想吐,而后,对周围人露出鬼一样的眼神。
    这个村子毕竟是姓周的,怎么欺负一个寡妇都不为过,但这个小囡也是姓周,不能任由她饿死。就在这所瓦房里,村里人决定每家轮流给她饭吃,作为代价,他们收走了周寡妇手里的几十亩地,床头秘密藏着的存折,衣柜里半旧的衣裳也不要紧,还可以改一下给小孩子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