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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来是在和父亲闹绝食的,跟程嘉溯打趣了半天,胃口也好了,赌气也抛之脑后了,一边念叨我也想吃馄饨,一边吃着自己的桂花甜汤圆。
    吃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不对!我是在绝食啊!
    他闹腾了半个月,郑先生打了他好几回,一次比一次重,还不许他和外界联系。这一次要不是他闹绝食,被老先生知道了接了他过来,他现在还被关着呢以郑明辉先生的脾气,他要绝食,就真的不给他吃的,要他饿到痛哭流涕自己求着要吃才甘心呢。
    这样的公子哥儿打从生下来就没有受过一丁点苦,别说挨饿了,就是不合口的饭菜也没有吃过几口,饿了两顿就受不了了,还好家里的佣人见机得快,赶紧通知了老先生,这才把人接出来。
    现在他手机还在郑先生那里,却可以凭借iPad和外界联系了:如果不是祖父和父亲睁只眼闭只眼,哪个佣人敢借iPad给他?
    饭菜也可以吃了,却只能吃没什么味道的病号餐,像我和程嘉溯吃得很香的小馄饨,他就只能干看着流口水。
    程嘉溯道:你把口水擦一擦,看看那没出息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八辈子没吃过饱饭呢!
    郑与泽怂兮兮地道:哥,我想吃吮指虾。
    任他撒娇弄痴,程嘉溯不为所动:等你伤好了,想吃什么都可以。
    可我就是想在这种时候体验一下打破禁忌的快感啊!哥你想啊,一个伤患,被勒令不能吃虾,可他偏偏要吃,这是多么勇敢的行为啊!郑与泽努力抬起头,让程嘉溯看他因此而闪闪发光的眼睛。
    程嘉溯把他的脸按下去按进枕头里:这不是勇敢,是愚蠢。
    郑与泽被打击得好半天没说话,趴在枕头上哼哼唧唧,觉得他表哥不疼爱他了。
    我突然灵光一闪:你要娶方萌萌,也是为了打破禁忌?
    郑与泽一呆,似乎没想到我会提及方萌萌明明要娶方萌萌是他挨打的理由,可他似乎已经完全忘掉这个理由了,听我提及,反应了一会儿才道:不是。
    虽然他是觉得,违逆父亲的意思娶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听刺激的,但他的心告诉他,那不是唯一的理由。
    但真正的理由并不能随便说出来,因为那会成为一种把柄。他这样的人,不论表面上多么放荡,从小被培养出的谨慎小心,时时刻刻都控制着他,让他不会把真正的心意随意暴露人前。
    看郑与泽呆呆的模样,程嘉溯皱眉若是他嬉笑怒骂还好,这个样子,就怕对方萌萌动情了。
    由于怕出现这个可能性,程嘉溯刻意道:潼潼今天去见方萌萌了。
    郑与泽斜眼看我:你去做什么?说着脸色一变,看向程嘉溯,不是吧哥!你让她代替你出面?!
    程嘉溯淡淡的,怎么,不行?
    郑与泽一缩脖子,不敢提出异议来,也不纠缠这个问题了,跟程嘉溯打商量:哥,你跟我爸说说,让他放了我呗。
    虽然他现在被祖父接了过来,可家里的佣人还是都听父亲的,把他看得死紧,行动都有人跟着,根本没有人身自由可言。
    程嘉溯也怕逼急了他,他做出什么傻事来,闻言点点头:我去和舅舅说说。
    看着郑与泽睡了,程嘉溯才带我出来,叹口气:他刚刚没有追问你和方萌萌说了什么。
    所以呢?我有注意到这一点并不寻常,但我不了解郑与泽,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这说明,他对那姑娘动心了。
    只有动心,才会近乡情怯一般不敢问,才会一边同程嘉溯说笑,一边偷瞄我,希望我能漏出一星半点那人的消息。
    我苦笑:阿溯,以我的立场,其实是说不出应该拆散阿泽和方萌萌这种话的。我和方萌萌没什么区别。
    虽然在面对方萌萌的时候,我很骄傲,但在巨额资本的面前,无论是她的无知还是我的学识,区别其实都不大。
    同一阶层的女孩子,都与富贵逼人的贵公子发生了感情纠葛,这种情况下要我去一次又一次地劝说方萌萌接受钱财、放弃郑与泽,对我而言太难了。
    更何况,方萌萌并不喜欢郑与泽,她喜欢的是程嘉溯,她的贞操观也比较奇怪,以至于她整个人成了碰不得打不得的存在,只有寄望于她自己能想开,脱离这个泥沼。
    我知道你为难。程嘉溯抱住我,但在这件事情上,我只信任你。
    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你总是会带给我惊喜,这件事情,哪怕你像以前一样不按常理出牌,也请你给我一个惊喜。
    我突然一颤,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程嘉溯不是程颐和,更不是郑明辉,他有意让郑与泽联姻,却不会真的丝毫不顾表弟的感受。有时候他甚至也在享受打破禁忌的快感,所以他隐隐希望我能突破现有的规则,带给郑与泽自由。
    我不禁自问:我究竟能不能承担得起他这份期望?到底能不能带给郑与泽足够的自由?
    次日,带着郑明辉先生开出的条件,我再一次找到方萌萌。这一次我没有再去她家里,而是把人约了出来,她显然也不想让父母发现蹊跷,很快便找借口出来了。
    依旧是偏僻的咖啡店,女店主见我们进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毕竟昨天黄小虎在这里打闹,砸了她好几个玻璃杯。
    旁边一桌麻将摊子已经支了起来,我和方萌萌就在麻将碰撞的声音和香烟袅袅中对视。
    她很不耐烦:你又想说什么?我不要钱,不想和你们那一家子发生关系,行不行?
    毕竟,与程家和郑家产生联系,就意味着她和郑与泽的事情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曝光,那对她保守封闭的家庭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
    我咽下了想要劝她的话语,同她开诚布公:郑明辉先生以为我是来劝你放弃郑与泽的,阿溯以为我是来给你送钱的。但我实际上只想知道,你有没有想好以后怎么办?
    我不喜欢这个姑娘,但她的遭遇值得同情。如果当初我遇到的不是程嘉溯,那么很有可能,我与今天的她是一样的,不会有太大区别。
    方萌萌愣了一下,嗫嚅道:我会去找别的工作。
    你之前几份工作都没干太长时间,这对你以后找工作非常不利。另外你被唐韵解聘也是因为长期旷工,程嘉溯再怎么看重她和郑与泽的关系,也不会违反公司的制度,所以,你的简历会非常不好看,下一家公司必然会质疑你多次离职的原因。
    方萌萌不服气地瞪视我: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事,可你关系到郑与泽,郑与泽又是程嘉溯的亲表弟,兜兜转转,这事儿还是与我相关,并不是我不想管就可以不管的。
    这里头,是安然写的推荐信。我把一个信封推给她,这封信可以帮她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而不是去卖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