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坐回身，手指紧紧扣着桌沿，几个字脱口而出，惊得男人脸色大变：
    “我必打开神囷黑塔，释放万千魔物。”
    神囷黑塔，是每个魔物心底的阵痛，是绝对的忌讳之所，不可提及。
    魔物们出生于临渊，一旦靠近黑塔周围，会被轻易吸纳进去，锁在里面，直至老死。
    可以老死是幸福的。
    黑塔里，几乎所有的魔物都会自相残杀，蚕食同类，孱弱者根本活不过一朝一夕。
    神囷黑塔，只进魔物和生魂，且有去无回，只进不出。
    黑塔位于十六州之外，荒服之内，临渊之下。
    临渊深不见底，黑雾浓如稠墨，魔物肆虐横生，平常修士入了此处，顷刻间化为森森白骨。
    黑塔，塔内。
    剑尖斜斜点地，不住滴血，淌流进了地面零散堆积的血块里，恶臭腥气，直冲入鼻。
    一片黑寂中，有人执明珠而来，嗓音在晕开的珠光里荡起涟漪：“为师甚慰。”
    执剑的那人不语，微勾着头，莹润如玉的长指在剑身上方隔空一拭，除去血渍。
    “你小子，还恼为师。”执明珠的男子清清嗓子，威严道：
    “信不信我将那丫头也拉进来？”
    “您拿她牵制我？”
    嗓音清润温凉，好似二月枝头簌簌抖落的春雪，那人归剑入鞘，长睫微抬：
    “师父，慎言。”
    男子微怒：“为师何时拿她牵制过你？”
    他向前几步，手中珠光一寸寸映亮了那人的眉眼。
    这人，同他的嗓音一样，生有一双温和清透的眼眸，眼中生来带点笑意，如透春风。
    乌黑长发松松拢在身后，他容色冷淡，却不减半分清绝隽雅，如朗日在怀，光映照人。
    塔内环境腥臭不堪，腐肉烂沫，血液横流。
    青年身处此间，好似飒沓行步于梨花梅雪中，衣袍洁净，纤尘不染。
    世间当真有此等存在。
    近妖似仙，风姿彻秀，身处暗室，却如珠玉吐辉光。
    珠玉吐辉光。
    辉光所烛，万里同晷。
    顶多摸一下你温暖的小手 杀夫证道我来(抱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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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多摸一下你温暖的小手
    庄姜闷头闯进结界，霎时被强大的威压碾得气血翻涌，呼吸窒闷，口鼻鲜血直流。
    罡风肆虐，刮得她眼不能睁，没看清结界内部什么样，下一息被弹了出去。
    「啪!」
    四肢扭曲着砸在地面。
    她狼狈地爬起来，一边打量四周，一边掏出低品的养息丹，咬碎吃了。
    林间，全是参天大树，地面覆满了枯黄的叶子，不见飞鸟走兽，尤为安静。
    也不知这是西七州的何处。
    她寻着光线比较敞亮的地方，朝山下走。
    行至山腰处，附近响起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庄姜转绕过去，脱口的话及时咽入腹中，
    她矮身蹲进又高又密的野草中。
    “走快点，废物！”
    一鞭子抽过去，抽得前面似人非人的怪物身形趔趄，走在队尾的红袍修士尤不过瘾，扬手甩鞭抽了好几下，语气嫌恶无比：
    “七处奴场专造这些恶心玩意儿，半人半兽，脏了眼睛。”
    “你瞧着恶心，这些玩意儿每年能卖不少元石呢。”一起押送怪物的同伴低声调侃：
    “没办法，谁叫贵人们喜欢。”
    迎面而来的，是由七八个修士组成的押送小队，皆是入境修为，一水儿的红袍掩身，兜帽遮脸。
    而他们所押送的，似人似兽，个个形状怪异，看得庄姜心里不适。
    她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怪物”。
    有小眉小眼、身高即膝的侏儒小人，有拖尾而行、鳞片熠熠的蛇女，有牛头怪、虎头怪、狗头怪、长毛怪……
    还有的，背后长了各种鸟类的翅膀，更有一些“怪物”，形状怪异得庄姜不知道该叫他们什么。
    上百个“怪物”，神色如出一辙地麻木呆滞，眼中无光，散发出浓重诡异的绝望。
    即使被鞭子狠狠抽了，不痛不叫，也不反抗，低着头默默加快脚程。
    那些红袍修士背后绣着一个相同的金色图案，中间一个圆圈，四周发散着锥形光线，像一个太阳。
    像太阳。
    庄姜看着看着，蓦地无名火起，她强忍住那股在胸口冲撞暴虐的情绪，眼中全是红血丝。
    之前在东九州，她偶尔见过有世家的少爷小姐，或其他的位高权势者，圈养着一些怪物。
    但从未见过刚刚的骇人场景，上百个怪物带着脚铐手铐，被赶畜牲似的，驱赶着往山上走。
    好像是，渡过结界，去往东九州那边。
    怪物，数量这般多，真的是天然的怪物吗？
    她神思混乱，在草丛里浑浑噩噩待了许久，黄昏时分，才缓缓扶住树干起身。
    霞光长长长长，在林间洒了一路。
    “站住，此路是我开——”
    一道瘦弱黑影从树后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