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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喝醉了,好像有什么话一定要跟你说,不依不饶的。”听筒里传来林纪一令人能放下心来的沉稳声音,“你知道他公寓地址吧?我现在送他回去,麻烦你打个车过来。”
顾忱景没答话,听到那边林酌光的声音又远远响起,很像小狗的呜咽,但影影绰绰,断断续续,他听不清楚。
林纪一似乎叹了口气,声音略沧桑:“拜托了。”
赶到林酌光公寓后,站在门口等了一小时,顾忱景还是没有看到任何人。
他有点后悔了:其实让林酌光在指纹锁上录入自己的指纹也不代表什么,自己当时那么拘泥又何必?总好过现在站在门口,进退两难,也不知道是继续等着,还是先回家。
他犹豫的时候电梯终于传来开启的声响,循声望去,林酌光跌跌撞撞地从电梯里出来,林纪一跟在后面走出电梯,看到了门口的顾忱景后,他对顾忱景挥挥手,指一指醉意汹汹的林酌光,退回了电梯里。
电梯门阖上,显示楼层逐渐下降,林酌光带着醉酒的人慢慢腾腾又扭扭曲曲的独特走路方式向公寓门口走来,眼神空洞,却显得异常清澈。
“小——狮——子——”
“小狮子?”
“小……狮……子……是你吗……”
他泛着如孩童般纯真的笑容,越走越近,终于和顾忱景面面相对。
林酌光眯起眼,靠近顾忱景的脸细看着,酒气在他一呼一吸间汹涌铺满了顾忱景的呼吸,在两个人极为贴近的距离里,顾忱景居然有了微醺的恍惚感。
“是我。”他深呼吸,后退一步,扶住了林酌光,“开门。”
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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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林酌光第一眼看到的是天色微明的落地窗外,铺天而落的鹅毛大雪。
又下雪了。
小狮子坐地铁也不知道冷不冷。林酌光恍惚地想着,动了动乏力的手,用力一撑身体下的平面,想坐起来。
触手是沙发的真皮质感。林酌光这才恍然发现自己睡在客厅沙发上。
他皱起眉仔细检索记忆,怎么也想不起来昨晚把英国人放倒后,自己是怎么回家的。
全身的骨头都酸,肌肉也疼,头还晕,嗓子更干干涩涩的难受。林酌光在沙发上怔怔地坐了一会,慢慢站起身,去给自己倒水。
走了一步,像是忽然感觉到了什么,林酌光费力地转还过天旋地转着的头。
顾忱景坐在长沙发侧边的单人沙发上,旁边的小茶几上放着宇航员的马克杯,里面是喝了一半的咖啡。他用右手支着额头打盹,身上盖着的薄绒毯滑落了一半,表情不甚放松,眉头紧紧皱起,像是睡梦中也不得宁静。
林酌光走过去,半蹲在顾忱景面前,手指不由自主地靠近顾忱景的眉心,一下一下轻轻地抚过,想要抚平他皱起来的眉头。
这动作虽然柔和轻软,却也惊醒了肩负着照顾醉酒小老虎自觉的顾忱景。
他倏地睁开眼,短暂的迷茫之后视线对了焦,看清了眼前的林酌光。
“你怎么样?”顾忱景掀开薄绒毯快速站起来,扶起半蹲着的林酌光,原地转了个角度把他安置在单人沙发上,又把薄绒毯盖在他身上,“难受?”
“嗯。”林酌光把毯子紧了紧,“全身都疼,哪哪都晕。”
“嗓子哑了。”叹了口老妈子一般的气,顾忱景到厨房岛台倒了杯温水,回来凑近在林酌光唇边,“喝水。”
乖乖地就着顾忱景的手喝了半杯水,林酌光长吁了口气,又软软地说:“眼睛还酸。”
典型的宿醉后遗症。顾忱景放下手里的杯子:“我给你揉揉。”
他在单人沙发的左边扶手上侧坐下,手掌覆盖住林酌光的额头和眼周,大拇指放在太阳穴上,略带一点力道轻轻地按压,掌心带动指腹,在林酌光的眼皮上缓缓施力,酸痛的感觉随着带着体温渗透的轻柔按压逐渐舒缓。
“好些了吗?”顾忱景轻声问。
“好多了。”林酌光闭着眼说,“你怎么这么有经验?”
“生病这种事情,可以完全感同身受。”顾忱景没有停止按压的动作。
“你生病的时候,谁照顾你?……谢喻然?”
林酌光的语气里有他惯常提起谢喻然就压不住的小小不忿。
顾忱景的手指停了一停,随即又继续有节奏地轻柔地按压着:“感冒过一次,自己躺了三天好了。另一次脚踝受伤,有个好心人照顾了我几天,还给了我一海碗黄豆猪脚汤。”
“嘿。”林酌光闭着眼也忍不住摇头晃脑,“下次再生病,也一定要告诉那个黄豆猪脚汤好心人。好心人喜欢照顾你。”
顾忱景的手指又停了停,然后林酌光听到一声柔软的轻笑:“好。”
像是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好像有点不太对劲,林酌光一把抓住顾忱景的手腕:“哎呦,我没有咒你生病的意思。”
“我知道。”顾忱景停了按压,动了动手腕。
林酌光松开抓住顾忱景手腕的手:“反正你记得,有事第一时间找我。”
说完,他又很认真地补充道:“别找谢喻然,先找我。”
“你对谢喻然是不是……过于针对了。”顾忱景站起来。
单人沙发的扶手虽然能承重,但毕竟不容易稳住重心,顾忱景一时没站稳,林酌光伸出手,扶住了他的腰,帮他稳住了身形:“我和谢喻然就是合不来的同班同学,合不来这种事情很自然,只要两个人之间没有产生双向的感情,哪怕是从出生一路到死都在一个环境里,那也还是合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