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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得带回家去?”
许永绍已经背过大半个身子,闻言也不动弹,仰头望望天花板:“只是说几句话,仅此而已。”
说罢,秦蜀那句“您慢走”终于出了口,想礼貌性弓腰,肚子肉撑着不让他九十度,他便意思意思低个头。
大热天脑门淌汗,顺眉毛尖儿溅去了桌面,恰恰落在照片旁。
康颜被框进照片里直勾勾笑着,仿佛看透了一切。
*
山城老巷还砌着青石板,走起路像坐过山车,上十阶下十阶,没几个来回,许永绍已经热汗浃背。
司机老贺打来电话,询问他要不要来接,许永绍连应付都没有便挂断。人声消失的那一刻,他听见闷在枝桠里的蝉鸣,咝咝声抑扬顿挫,比街市人声更燥热。
许永绍依旧没脱外套,他习惯了出入有豪车进出皆豪宅的日子,这毛病养了十年,以至于他忘了自己出生于乡野,这种暑气上头的体验,原本该是常态。
他再度从内兜摸来薄纸,展开。
信是康颜留的,细瘦娟秀,看得出落笔十分从容。当时他想一并交给秦蜀,临到头他又反悔了。
这是康颜留给他的私密物件,他不想让任何人看。
「致许大老板:
我走啦。
我不喜欢这座城市,也不喜欢你的大宅子,你不让我走我偏要走,我还年轻,我要自|由。等过段时间你冷静了愿意离婚了,我就回来,咱们民政局见。
康颜.2025.7」
阳光穿透树缝落在他鼻尖,像康颜指他鼻子骂:“许永绍!你这令人发指的占有欲!做夫妻又不是打商战,你凭什么控制我?!”
许永绍小心翼翼地将纸片折厚,塞回兜里。
他患得患失,甚至丢掉了夜跑的习惯,有时间就想守住她,如今再回到这条夜跑路线,许永绍有种时光倥偬的惆怅感。
他不仅丢了很多习惯,就像康颜说的,他混社会太久,已经不记得「尊重」二字几笔几画怎么写了。
有人端自行车上石阶,车轱辘撞着膝盖闷响,他侧耳听,肩膀忽然落下一掌,有人声问道:“您好…”
许永绍回头。
恍惚间,阳光陡然坠落,月亮迅速攀升,钟表滴滴嗒嗒逆时针飞转,黑夜笼罩山城,温度随之降低。
他听见路人问他:“您好,请问樊达怎么走?”
*
「四年前」
──“先生您好,请问樊达怎么走?”
许永绍停下脚步。
他习惯六七点在公司周围夜跑,跑完步处理过杂事再回别墅。以往这条老巷问路的游人不少,但问到他头上还是第一次。
许永绍拿搭肩的吸汗巾揩脸:“哪个樊达?”
年轻姑娘近身半步:“那个…樊达建工吧?好像是这个名字?就是在滨南路那个。”
樊达建工?
许永绍退半步:“你去那里做什么?”
“嗯,算是…见个老朋友?”
尽管山城已入夜,游客爬阶梯依旧能热得脸色发红。年轻姑娘拿手抡风,卡通T恤配牛仔短裤,长发高高盘起,土气的黑发箍将脑门抹干净,一副老掉牙的学生打扮。
公司员工千百人,许永绍记得的不多,也没兴趣管员工有没有年轻朋友,随意往远一指:“你顺这条路到头,左拐就是斌南路,然后右拐沿江走,樊达招牌很大,抬头就能看到。”
姑娘鞠躬:“谢谢谢谢!”
她一蹦三跳地下石阶,平台处有个中年妇女拎包等待。姑娘拾起书包背好,指着手机屏满嘴方言:“我就说撒,你不晓得啷个用地图,我昨个研究过的,比你熟。”
姑娘挽了妇女的手,又想起什么,回头想冲许永绍挥手致谢。
而许永绍早就走远了。
*
樊达近些年重新步入正轨,许永绍也轻松了许多,有时间提前学习老年养生。
老贺准时准点在公司外候他下班,许永绍背靠座椅眯眼假寐,老贺便关了车载音响,沉默地掌握方向盘,偶尔拿余光瞥人。
许永绍缓缓睁眼:“有话说?”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