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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管意味什么吧,”潘洵安抚道:“有这笔钱,这帮孩子能安稳过上几年,那女人挺不容易的,你出去的时候我和她聊了下,军政府压根没有给她拨过几次钱,全靠她家里的那点积蓄在维持。”
    “我没说你这样不对,”白浅眠眉头深皱,“可是你的糖果店本来就没赚到多少钱,你这,你这万一钱花光了以后怎么办?还有......”
    他忽然沉了声。
    潘洵好奇扭过头,“什么?”
    “你做这些,为冯玉交治疗费,今天的这两万钱令,”白浅眠低下头,他盯着自己的手背,因为涂了冻疮膏,手上的开裂好了很多,他轻声逼问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弥补当年说过的那句话吗?”
    潘洵没料到他会突然提起这,猛的一脚踩住了刹车。
    第29章 埋葬   他食言了。
    重逢以来白浅眠一直不愿意提及过去,严格来说是不愿意提及分开之前的那段时光。
    没想到今天这样一个场合,他却忽然主动说起来。
    潘洵觉得自己过于没出息,到漠卡城这么久,甚至都跟对方同居了段时间,却原来还没有准备好完全的面对过去,面对曾经做过的事情,面对那个卑劣自私的自己。
    白浅眠提起的这句话无疑是他每次噩梦的开场白。
    他曾面对那个受到伤害内心鲜血淋漓的男孩喊,“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都不男不女了。”
    那之后......白浅眠再未主动开过口,那之后,潘洵理所应当的欺骗自己病床上的那个人不重要,和曾经丢掉的每一件玩具一样,白浅眠尽到自己棋子的职责然后就应该消失掉,每个人在不同的时光里会遇到不同的人,过去了就会退场,没什么可惜的。
    车子在小道急急停下扬起尘灰,潘洵的手指握着方向盘用力到发白,他咬着牙,呼吸急促内心满是惊惶。
    “我......”他想道歉,这些年来无数次在想象中预演过这个画面,无数次重复过那三个字,可到了真正需要的时候,他甚至不敢扭头去看要道歉的对象。
    “我们那时候都还小,说过的话,其实我没有记得太清楚也没有当真过。”白浅眠异常平静。
    因为他的平静,潘洵慢慢扭过头去看他。
    “我相信你是无心的,也许你那时候心情不好,”白浅眠还看着自己的手背,“你不必要耿耿于怀这么多年,更不需要对我做出什么弥补,我从来就没有怨恨过你。”
    “你没必要为我找借口。”白浅眠越是宽容,潘洵越发揪心难受,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还在用力,“你都那样了还在关心我,我却对你口出恶言。”
    “你还小。”云淡风轻的三个字,白浅眠说起来的时候好像很不在意。
    潘洵却盯着他,艰难道:“我很后悔,说出那样恶毒的话。”
    “嗯。”
    潘洵吸了口气半天没有吐出,他将自己的脸活生生憋成青紫色后终于找到丝丝勇气般,先转走了视线才敢出声,“你有没有想过......”
    勇气用光了,潘洵停顿下来。
    白浅眠安安静静坐在副驾,视线一动不动的落在自己手背。
    潘洵右手离开方向盘后垂落到自己大腿上,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僵硬往外蹦,“有没有想过,我那天,那天......”
    白浅眠手指动了动,脑袋还低着。
    潘洵颤抖道:“在那里。”
    白浅眠还垂着脑袋,潘洵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未能看到他的表情。
    “......我在那里,我都看到了,我没有出去救你,因为我很恐惧。”潘洵说完这一句,咬紧牙齿不吭声了。
    白浅眠静默了许久,语气轻飘不落地,他貌似淡然的回答道:“我看到了。”
    四字落地,潘洵因为过度诧异面庞扭曲。
    白浅眠还维持着之前的动作,他低着脑袋,潘洵只能看到他的下巴和侧脸,白浅眠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说完那一句惊骇震惊潘洵到死的话后忽然笑了声。
    那一声笑很短促,带着苍凉释然之意,白浅眠一字一句重复道:“我看到你了。”
    “你,你在说......说什么?”潘洵才停下抖动的手指连着胳膊,上半身彻彻底底僵麻了。
    白浅眠右手大拇指摩擦着自己的左手背,声调平稳,“那天,我看到你躲在树后了。”
    “......”潘洵完全傻了,脑子彻底空白。
    白浅眠微微抬了点头,还是让他看不清表情,“我们都还小,面对施暴的大人做不了什么,破屋周围没有人烟,你就算出来了也救不了我,我没有怪过你。”
    说过那样过份的话不怪,亲眼看着不搭救他也能理解,潘洵只觉自己张不了口,白浅眠太善良了,他或许无法想象人性的自私,他也许根本想不出来自己当年有多卑鄙。
    “你什么都不懂。”像是自暴自弃,又或者是面对这样的白浅眠,潘洵再不想玩弄什么手段讲究什么步骤策略,他急于将所有的事情说出,然后哪怕让对方捅自己两刀他也痛快。
    “如果是你,”专注望着白浅眠侧脸,潘洵轻道:“你会出来救我的。”
    从始至终,对于这一点他从来没有怀疑过。
    白浅眠没有反驳他这句话。
    “你想象不到一个人的下限,如果只是不敢救你,我或许会自责......”但不会痛苦这么多年,潘洵终于不再艰难,他的声调很平稳,只有眼中汹涌着激烈的情感,“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偏偏要在那天和你玩什么角色扮演的游戏,为什么要让你穿上我的衣服和帽子,为什么打发你先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