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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从这里出去,他一定要告诫时延别去那个玄机寺了。
    女鬼向这边回过头。果然是那晚上见到的那一个。只有一只眼睛,另外一只是个黑窟窿。她半张的嘴里什么都没有,也是一个黑乎乎的无底洞。
    阮落一动不动,那只女鬼向他这边似飘似走地移动过来。阮落整个人往里一滑,顺手把棺材盖拉上。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棺材盖咔哒一响,阮落的血都凉了下来。本来就胆小,此时眼睛根本不敢张开。他怕一睁眼,就正对着女鬼那张恐怖的脸。
    “哥……”
    我错了。我无论到哪儿都不应该把你撇下。
    阮落的眼泪吧嗒一下滚了出来。
    跟着一只微凉的大手就落在他脸上,阮落二话不说,抓住那只手。他再害怕,也辨认得出这个在他身体里里外外,不知道摸过多少次的作案工具。
    这下他敢睁眼了,在微弱的的手机屏幕光下,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裴不度一身暗红的衣裳。
    阮落伸手便把裴不度紧紧抱住,眼泪糊了一脸,身体还筛糠一样地抖。裴不度轻叹一声,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背,同时去看那只女鬼。
    他抬起手,就要把这缕鬼魂给打散,阮落这时清醒过来,“哥,等等。”
    他哥一来,阮落就有胆子了。从裴不度的衣袖里露出一对湿湿的眼睛,悄咪咪地看向女鬼。女鬼又转身到了时延,趴在他身上,继续那种诡异的行动。
    阮落一直觉得女鬼的动作有些异常。看着看着,渐渐心里犯冷,嘴里发苦。
    “哥,你说有的鬼会模仿生前所为?”
    “不错。”
    阮落的牙齿轻颤。刚才女鬼向他扑过来时,他也没这样发冷过。“哥,我有个猜想,这个女鬼模仿的不是她自己的行为,而是别人对她的行为。”
    如果是这样,那么她就可能是生前被人施暴而亡。然后她就用这种诡异的方式,一遍一遍地重复生前所受到的迫害。似是在告诉别人她所遭受的经历。
    “哥.....我们能不能问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从女鬼的衣着来看,至少已是十年前发生的事了,但阮落还是不由想知道。
    “她生前被人作了法,五识不全。不能见,不能听,也不能言。现在只是她的一缕残魂。”裴不度说。
    阮落去扯裴不度的衣袖,想说,我们能像上次那样,到六道夹缝里去问问她的情况吗?
    但下一刻想起,那一次裴不度为自己度了血。后来他自已琢磨,只能是因为自己这具凡人身体太弱,受不了那种异世界的挤压颠簸,所以得借助裴不度的力量。
    阮落把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虽然他想知道这个女鬼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并不想看到裴不度因为自己而受伤。虽然那些伤口似乎可以很快痊愈,但是也疼啊。
    “真想知道的话,有现成的办法。”就听裴不度说。
    “什么办法?”
    “要借你喜欢的歌手用一用。”
    阮落心里嗯……了声。自己是喜欢时延的歌,但从裴不度嘴里说出来,怎么就有股酸酸的味。黑暗中,阮落不自觉破涕为笑。
    裴不度似乎手抬了抬,那个压在时延上的女鬼倏然不见了,反而时延坐了起来,张开眼睛。这是女鬼上了时延的身?阮落猜想。
    阮落举起手机对着时延,问,“时延,你觉得怎么样?”
    “头疼。”时延呆滞地回答。
    “还有吗?”阮落问。
    时延的头微抬,“我好象看到一些东西。一个女的晚上一人在路上走,她后面有个人一直跟着。一直走了几条道,那人从后面跟了上来,举起手中的木棒打晕了她。她再次醒来,是个黑黑的地窖。”
    说到这里,时延抱住了自己,全身全抖。
    “然后呢?”阮落继续问。
    “她被困在这里,有个男的给她送水.……但那点水根本不够喝.....我好渴,好饿。我求他,但他又抽了我一顿,还掐了我的脖子。我以为自己要死了……他又松开。”时延的叙述已从第三视角,转为第一视角。
    “这样反反复复不知道多少次。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来对我施暴。有一天,我逃了出去,又被他抓了回来,他对着我踢了很长时间。我倒在血泊里,他拿着刀,说我的眼睛好看,要挖下来,装在他的玩具上......”
    阮落的手指不禁发抖,裴不度又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阮落问:“那人是谁你知道吗?”
    “他说他叫施伟。他爸爸很有钱,是开娱乐公司的,他说我长得像明星。”
    “你叫什么名字?”
    “江玉容。我好想我妈妈。你能送我去见她吗?”
    “你还记得你的身体在哪儿?”阮落问。
    江玉容没在说话。
    浓黑褪去,阮落发现自己还在棺材里,只是现在身边有他哥陪着。阮落一时间有种做梦的感觉。
    但这不可能是梦。那个女鬼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阮落心里沉沉的。
    “如果你找到那人,想怎么办?”裴不度在阮落耳边问。
    “想报......”阮落本想说报警。但这个十年前的案子,在没能找到受害者遗体的情况下,连立案都困难,更别说让犯罪者受到法律制裁,“想让他受到惩罚。”阮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