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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田玉还有一些庆幸,庆幸自己那点不可为人所说的心思终于被沈书成知道了。虽然沈书成的反应在田玉看来,就是赤/裸/裸的拒绝。
那也好过一无所知吧。田玉告诉自己,如果有一天沈书成老了,躺在温暖的床上,看着自己儿孙满堂,在闪烁的灯光中,如果他还能够想起来,在他的青年时代,有一个少年曾经如此青涩地,小心翼翼地喜欢着他,会不会有一丝暖流流过心间。
田玉想,如果有,就好了。
他倒是也配合着沈书成,不再留在他家吃饭,不再没事给沈书成发短信,不再除了周五以外的其他时间来叨扰沈书成,只是更努力地学专业课,在沈万钧的实验室里疯狂地做着实验直到晚上十一点,借此来弥补心里那点不安和惶恐。
未来是怎么样,他根本没有想过,也不敢想。
晚上从实验室出来的时候,校园的小路上静悄悄的,田玉打开微信,看着置顶上停留在半月前的沈书成的对话,想要发些什么消息,最终还是忍住了。
“嘿!”有人拍了拍田玉的左肩,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却没有见到人,只听见右边传来董岩熟悉的笑声,“田神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田玉不动声色地按掉手机屏幕的灯光,收起脸上的惆怅神色,“没有干什么,你也在这里做实验?”
董岩摇了摇头,“我爸让我来这里看看师兄师姐们做东西,说下学期带我写论文。”
田玉抬了抬眉,“好厉害。”
“我都听办公室的师兄师姐说了,沈老师的实验室来了一个超级厉害的本科生,我一想物理系超级厉害的本科生还有谁啊,只有你了啊?”
说罢,董岩又拉了拉田玉的袖子,“看样子今天还得下雨,咱们快点走吧。”
田玉抖了抖身上蓝色的破书包,面无表情,“没关系,我带了伞。”
“你带伞了啊。”董岩的表情有些微妙,她捋了捋自己肩上的头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轻声说道,“可是我没有带伞啊……”
“那……”田玉皱了皱眉头,抬头看了一眼不妙的天色,语重心长地说,“那你赶紧跑回去吧,现在走应该还来得及。”
少女的微笑僵在脸上,许久之后长舒了一口气,“没关系,我们一起走吧,顺路。”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田玉嘴上嗯嗯呀呀心不在焉地应和着董岩的话,可他越靠着路边走着心里却疑惑,董岩这姑娘走路怎么不走直线还老往自己这边挤,眼见着自己就要被挤到草地上去了,田玉终于低声对身边的董岩说了声,“你,你别挤我了。”
董岩这才意识到田玉离刚冒出绿芽的草地只有不到一脚地距离,自己硬生生地把田玉挤到了道边,露出尴尬的微笑,“我,我平时走路就不喜欢走直线的!对不起啊!”
说罢,又拉开了与田玉之间地距离。
“没事。”田玉语气平淡,他倒也不至于和一个姑娘斤斤计较这些,可还是忍不住加快了步子。
董岩跟上去,“那清明节的事情咱们就说好了啊。”
田玉一懵,“什么事情?”
见田玉一懵,董岩也跟着懵住了,“刚刚你答应的呀,清明节去卧佛寺看樱花的事情。”
“什么?”田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就莫名其妙地答应了别人清明节去看樱花的事情了?!
他此刻简直想把自己揍上几拳清醒一下,这时候他哪来的心思去看什么樱花桃花的?可是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家当然是不能反悔的,只能硬着头皮去。
田玉转念一想,董岩邀请自己肯定是想着比赛之后好好放松,队友之间一起聚一聚。这样说来,曹可凡也一定会去。曹可凡能说会道的,到时候肯定轮不上自己插嘴。
可是清明节和曹可凡走到卧佛寺门口的时候,田玉才傻了眼,董岩的手中只有两张票。
“我……”董岩左右为难地看着睡眼朦胧的曹可凡。
曹可凡一头雾水,加上被田玉八点从被窝里拉出来的起床气,毫不客气地训了起来。
“我就说了董神没找我没找我!你咋这固执非得把我给拉起来?你们神仙打架也好谈情说爱也好别没事老扯着我这个凡人好不好,我昨晚上在网吧呆了一宿啊哥哥,我这不睡觉,修仙啊?过两天说不定真的就见神仙了!算了算了,我可以回去了!”
“别——”被曹可凡这番话说的脸红,董岩忙不迭地叫住他,“是我考虑不周到了,我去给你买张票。”
卧佛寺清明节的樱花远近闻名,好几天前票就已经售罄,董岩只得背着二人,悄悄从路边的黄牛高价买了张票,“行了吧,快走吧。”
主殿前就是一大片樱花林,据说这樱花是当年旅日学者归国的时候从海外带来种在此处的,每株树上都有一个木刻的牌子,上面写着种下这株树人的愿景。
百年树木,时过境迁,原来的树苗已经长成一大片林子,早春时节,花开烂漫,粉色的花瓣被微风一吹,从枝头上抖落下来,如同一场粉色大雪,在斑斓的阳光下,铺天盖地。
曹可凡自高奋勇地去旁边的偏殿买待会供奉的香火,只剩下田玉和董岩两个人,在樱花林里转悠。
董岩拿起眼前一株树的木牌,只见上面写着,“为万世开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