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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恩泽慈爱的看着田玉乖巧的样子笑呵呵,“你是书成的学生吧,我是他外公,快进来,别那么拘束。”
沈书成从房间里出来,见是田玉,咧嘴一笑,“小玉没事,快进来吧。”
听见沈书成在德高望重的窦校长面前叫自己的小名,田玉的头低的更深,简直像是要在光洁的地板里看穿一道地缝钻进去。
拘谨地进了家门,这才看见沙发上不仅坐着一群年纪比他没大多少的研究生,坐在这群研究生身边的,是这学校LED屏幕上轮番宣传的两位老师沈万钧和窦思蔻。
铺天盖地的压力毫不留情地砸在田玉的头顶,他站在客厅前面失神片刻,心头大骇,又咬了咬牙强装镇定,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道了声老师好。
窦思蔻连忙摆摆手招呼田玉过来坐下,叫他把肩上的书包脱下,递给沈书成,“书成,你把田玉的书包放去书房吧。”又转过头来对田玉温柔一笑,“我听书成说你学习不错,难怪,出门都愿意背着书包。”
田玉的脸霎时红了起来,他连忙摆摆手否认,“不是的不是的,上次沈老师借了我两本书,我今天还回来。”
沈书成一愣,“《吉米多维奇》吧?那你不用还回来了,反正也没人看。”
田玉却过去将书包中的书拿出来,递给沈书成。
沈万钧不满意地将目光从论文中抽出来,皱着眉头瞥了沈书成一眼,径自接过两本书,又冷冰冰地文田玉:“你做了里面的习题?”
田玉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沈万钧随意翻开一页,指着其中一道习题问,“这道题你是怎么做的?”
田玉看了一眼,不好意思地皱着眉挠了挠头,“这道题目我也想了好久,想了一个构造性证明才证出来。”说罢,又仔仔细细的将解题过程给沈万钧讲了一遍。
数学出身的窦思蔻更是在一旁认真听着田玉的解题思路,却看起来十分满意,连连点头,她身旁的一个女生拉住窦思蔻的手腕压低声音惊呼:“窦老师,这是沈老师的学生吗,他好厉害啊。”
听到这声夸奖,田玉更加不好意思,耳根子都红了,沈万钧倒像是个没事人,依旧云淡风轻不做声,正又随意翻开一页,准备问另一道题,窦思蔻才苦笑了两声,不得不打断:“万钧,田玉是来咱家做客的,又不是来考试的。”
沈万钧抿了抿嘴,思索片刻,许时觉得窦思蔻说的在理,对她点了点头,合上书本,又拍了拍田玉的肩,“挺优秀的,继续加油。”
所谓名师出高徒,听到父亲夸奖自己的学生,沈书成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领到了小红花一般开心,得意笑着,又招呼着田玉去书房,“你还要剩下的几本吗,这次你都带回去?”
刚刚被随机抽了一道题的田玉背上冒着细细密密的汗,他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阵势也没在这么大的阵势面前做过数学题,心道还好书上的每道题自己都认真做过,不然今天肯定给沈书成丢人了,听到沈书成这般说,倒是想着有机会能够躲到书房去,连连点头。
进到书房关上门,田玉才长舒一口气,生无可恋地望向沈书成捂嘴憋笑的脸:“沈老师,这两位老师是……”
沈书成抬眉,清了清嗓子,“呃……那是我父母。”
虽然心中早已经才出来,但听到沈书成亲自说出口,田玉还是倒吸一口冷气,心道这是个什么神仙家庭,垂下眼帘不说话。
“怎么,生气了?”沈书成漫不经心,从书柜上随意拿出一本书,翻了两页,又放回去。
田玉咬咬唇,眉头不松,又摇了摇头。对于两位教授的畏惧尚且不足为道,他却忽然觉得自己与眼前这个人简直从家境到生活有着天壤之别,
在那么一个瞬间,他问自己,配吗?配喜欢他吗?
他忽然觉得自己与沈老师之间被阅历、环境、见识、能力还有性别撕裂出一道天堑鸿沟,他只能远远在这一头,远远的,偷偷的,瞧着这个人。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沈书成将剩下的四册《吉米多维奇》叠在手中,看着田玉失神的模样,笑着拍了拍他的头,“傻孩子,想什么呢?”
田玉靠在一个书架上,背微微蜷起来,接过书的刹那,抬起头望见沈书成眯起的桃花眼,如缱绻春风,吹的他的心里痒痒的。
明明知道是山海,可眼前这个温柔的男人,却好像有一双强有力的臂膀,轻轻巧巧地飞跃过那道鸿沟,落在了他身旁。
田玉的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不管他们之间相隔着多么遥远的距离,就是眼前这个人,就是想要他。
所爱隔山海,山海亦可平,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寻。
一旦有了一个目标,所有的灰暗都会被涂上明亮的色彩。田玉的眼中闪烁着光芒,他将嘴唇咬的更紧,暗自告诉自己,要变得足够优秀,优秀到不需要靠沈书成保护自己,优秀到能够打动眼前这个人的心,优秀到即便站在沈书成的身边,别人也毫无异议。
“小玉,你再不说话,我就只能把你赶去客厅和我爸妈说话了啊?”看着田玉自顾自不知道想着什么,沈书成刮了刮田玉的鼻子,面带笑意。
“我……”田玉一惊,想起刚才被问数学题的窘迫,连忙拒绝,却往后一仰,磕到了书柜角。